第三卷 来自过去的声音(第3/25页)
一分钟后,达格利什放下杯子说道:“我召集大家到藏书室,并逐一问询你们昨天早上都做过些什么事时,只有你说早餐前曾在岬地散步。我不得不再问你一次,当时你看见其他人了吗?”
伯伊德并没有直视达格利什的眼睛,他轻声回答道:“我没有看见任何人。”
“你途经的具体路线是什么?”
“我横穿过岬地,一直走到大西洋别墅,然后再返回这里。当时不到八点钟。”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伯伊德将托盘送回厨房。三分钟后,他回到座位上,似乎在考虑应该说些什么。
“你是否赞同我们不应该胡乱猜疑,这样只会令局面更加混乱或者误导、伤害到相关人员?”
达格利什回答:“怀疑通常是以事实为基础。我需要获悉这些事实。如果有的话,应该由我来决定它们的重要性。”他望着伯伊德的眼睛,直率地问道:“神父,你知道是谁杀害了奥利弗吗?”
这样称呼伯伊德纯属是无心之举,当他听到自己这么说时也吃了一惊。他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似乎不过只是说溜了嘴而已,但是它对于伯伊德的作用却立竿见影。他满眼痛苦地看着达格利什,仿佛在恳求他一般。
“我发誓我不知道。我发誓我没有在岬地看见任何人。”
达格利什相信了他的话。他知道现在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或许也不需要再问什么了。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五分钟后,达格利什心有不甘地离开了别墅。这次问询的作用会持续发酵,他或许还需要同伯伊德再次见面。
九点十五分,当达格利什走到海豹别墅的门口时,刚好看见凯特和本顿正穿过灌木丛林地往这边走来。他迎上去,三个人一起回到别墅。
一行人刚一进门,电话应声而响。电话是盖伊·斯特维利打来的:“达格利什先生吗?我打电话来告诉你,你可能没办法再次问询施派德尔博士了,至少现在不太可能。昨天晚上,他的病情恶化了。我们已经将他转移进了病房。”
2
时间接近十一点,达格利什决定携凯特一道去问询普伦基特夫人。当凯特打电话约她见面的时候,这位厨子询问他们是否介意到厨房找她。达格利什欣然同意。对于普伦基特夫人而言,这样的安排既方便又节省时间,而达格利什则认为,相比于海豹别墅,待在她熟悉的工作环境中或许更能令她畅所欲言。五分钟后,达格利什和凯特肩并肩地坐在厨房的长餐桌旁,普伦基特夫人则在对面忙碌着。
这间厨房让达格利什想起了他的童年时光: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的炉灶——只不过眼前的这个更先进一些,擦得干干净净的木制餐桌,几把温莎椅,长长的橡木碗柜里混杂着盘子、马克杯和茶杯。房间的另一端显然是普伦基特夫人的私人领地。一把曲木制成的摇椅,一张茶几以及一张摆着一排烹饪书的办公桌。这间厨房同教区长住处的那间十分相似,也混杂着各种气味:刚出炉的面包、磨碎的咖啡豆以及煎培根的味道,所有的香味裹挟着食物永远无法预期的效果。达格利什记起了儿时家里的那位厨子,那位体重接近一百八十斤名字却叫莱特福特[1] 的夫人,她少言寡语,总是欢迎他到厨房来玩,允许他用小碗挖蛋糕粉,给他小块的面团让他捏成姜饼人,乐于倾听他没完没了的问题。有时候她会说:“你最好去问一问尊敬的牧师阁下。”她总是用尊敬的牧师阁下来称呼教区长。虽然他父亲的书房始终向他敞开大门,但是对于年幼的亚当而言,铺着石板的温暖厨房才是家里最重要的地方。
达格利什将大部分的问询工作交给了凯特。普伦基特夫人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计。她剪下带骨猪排上的肥肉,将猪排的两面都蘸满调味粉,然后把猪排放进一只盛满热油的煎锅里煎炸、翻面。达格利什看着她从煎锅里夹起猪排,盛进一只焙盘里,然后折回桌子旁,坐在他和凯特的对面,着手给洋葱剥皮、切丝,挖去青椒的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