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8页)

我的这一洞察与富兰克林前辈的观点相差无几。这位精明的前辈也声色犬马,深刻认识性对于政治的重要性,因此,美国独立战争期间,为了游说法国政府支持美国,他向政客示好,也向女士大献殷勤。回到这位享有美国第一人嘉誉的前辈给他的年轻朋友的信,其主旨是,男人应该有年长的女情人。这话听起来像性别歧视,其实不然,它隐含之意是,年长女人也应该享用比她们年轻的性欲旺盛的男人。如果说好色前辈的信没什么深奥的东西,他的这句关于性的真知灼见倒耐人寻味。基于此,这位观察入微的前辈得出第二个观点:年岁犹如重力,随时光由上往下引发一连串变化。变化始于面部轮廓,南下至脖颈,至乳房,至腹部,依次下侵(6);如此,年长情人珠黄面槁后,重要部位仍然温软湿润,一个人只需用筐子罩住她的头。

我无需用筐子罩住莫利女士头,因为她的脸部没有年岁刻下的印痕,这令我愉悦。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让我比跟她在一起更开心的话,那就是给邦也找一个伴。我知道,邦也靠自慰泄欲。他是一个放不开的人,加之他把天主教教义当作苦口良药笃信之,因此,在性方面,矜持局促、刻意回避。倒是在我认为远比性难处理的事情上,如杀人,能做到杀伐决绝。邦的表现从某个角度反映了天主教历史。天主教历史上似乎从没发生过同性恋、异性恋、鸡奸之类的事情,然而,这些事情就藏在梵蒂冈神职人员法衣底下的裤裆里。教皇、红衣主教、主教、神父、修道士,睡少妇少女,养娈童,相互鸡奸,这些事情拿出来说过吗?几乎从未说过!不是说他们做这些事情有什么错——恶心的不是性,而是他们对外装作这些不存在的虚伪。教会以救世主名义,从阿拉伯到美洲,采取折磨、谋杀、征讨、传播瘟疫等手段,让千百万人遭难丧命。这些不是事实吗?他们往往不承认,即便承认,也只有虔诚无用的愧疚。

我不虚伪。自进入燥热冲动的青春期后,我精力旺盛,乐此不疲追求肉欲,用我那只假模假样在胸前划十字祷告的手。尽管父亲没少训诫手淫导致失明、手掌长毛、阳痿(他忘了训诫手淫还可导致从事颠覆活动),但我播种的性叛逆种子还是成熟演变为我的政治革命。如果我因此要下地狱,就让我下地狱好了!其实,我既然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对自己施行有时频繁到每小时一次的罪恶手淫,那么,行淫其他只是时间问题。因此,下面发生的事情就不足为怪了。十三岁那年,一天,我从母亲厨房偷来一只剖好的枪乌贼,对它实施了第一次变态行淫。这只枪乌贼,与其他几只同类一道,原本在等待其应有的宿命。啊,你这只倒霉的、无辜的、不能言的枪乌贼!你的长度相当于我手掌长度。被去头、断须、掏空内脏后,你简直就是一只形状合宜的安全套。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安全套。你体内有着我想象的那里的光滑与黏润。我也不是说之前我真见过那神奇的部位。那时,在我家镇上的小巷和一些人家的院子里,有在地上爬的女婴,有在路上蹒跚学步的女孩。她们或赤身裸体,或光着下半身。我也就见过这些。当时统治越南的法国人看到孩子裸体,认为有伤风化,将其视为越南人野蛮的证据。既然野蛮,他们便认为,奸掠越南人合情合理。法国人为他们的行径披上神圣外衣,亦即这么做可促使越南人给自己孩子披纱挂布,如此,就没有裸体诱使体面基督徒犯罪。而基督徒,无论精神还是肉体,均令人质疑。可是,我离题远了!还是回到你吧,你这只马上要被奸污的枪乌贼。我完全出自好奇,先将食指然后中指插入你闭紧的洞口,没料到洞竟吸牢我的手指,这让我浮想联翩的脑子禁不住将它与过去几个月里令我神魂颠倒的女体上的禁区联系起来。无需召唤,难以自控,我底下狂躁的阴茎挺立起来。它诱引着我往你而去。啊,你这只令人欲火中烧、令人着魔、令人丢魂失魄的枪乌贼!母亲外出办事,很快会回家;邻居随时可能经过我家简陋厨房旁的小屋,我与属头足纲的新娘的媾和极可能被抓个正着,尽管如此,我还是褪下裤子。我已进入迷幻状态,出于枪乌贼的魔力和越来越坚挺的阴茎。我插入了。真是不幸,竟严丝合缝。我说不幸,是因为从此往后,能到手的枪乌贼逃不过我的行淫,更别提这是兽奸,虽然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兽奸——毕竟,不幸枪乌贼啊,你已无生命;当然,如今我明白,这种行淫也会引发其他道德问题——我因此更少顾忌践行此事。虽然,在内陆小镇,枪乌贼属稀罕之物,但我的亵渎之举没有停止。枪乌贼是父亲拣便送给母亲的,因为他自己不乏美味佳肴。神父们总是得到狂热追随者的慷慨照顾。追随者中有一心向主的家庭主妇,有阔绰殷实的教民。他们视神父为身穿丝绒长袍的守卫,把守对进入者严格甄别的夜总会入口。他们邀请神父享用晚餐,为神父们打扫寝室厢房,帮神父料理食物,贿赂神父各种礼物,其中便包括令人垂涎欲滴、价钱不菲、绝非我母亲这类穷人可享用的海鲜。我无所顾忌地将精液射入枪乌贼体内,兴奋得全身抖颤,可一旦平静下来,恢复理智,罪孽感像巨石压在心头。倒不是因为我悖逆道德,而是因为我会剥夺母亲哪怕吃一小口枪乌贼的机会,这我几乎无法忍受。只有六只枪乌贼。母亲很容易注意到少了一只。怎么办?怎么办?我站在小屋里,拿着面目全非、被我玷污的枪乌贼;我亵渎它的白色黏液一溢而出。很快,我满是鬼点子的脑袋蹦出一个办法。第一步,我彻底清洗留在这只一动不动、受到虐待的枪乌贼体内的犯罪证据;第二步,我在它的皮上用刀浅浅地划几条口子,将它与其他几只区分开来;最后一步,等待开饭即可。蒙在鼓里的母亲回到寒酸的棚屋。她先将剁碎的猪肉、粉丝、蘑菇丁、姜片填入枪乌贼体内,然后爆炒,再配以生姜和青柠调制的蘸酱。做了标记的枪乌贼,被母亲端上了桌。遭我始乱终弃的它似宫女,侧身斜卧在碟子上。母亲“吃吧”话音刚落,我便抢在她前头迅疾用筷子夹起它。母亲怜爱地望着我,像说,吃吧。我犹豫片刻,接着将它蘸上调味汁,咬下第一口。“味道怎么样?”母亲问道。“好—好—好吃。”我结结巴巴应道。“这就好。不过,你该细嚼才是,别一口吞下去,儿子。慢慢吃,这样味道会更好的。”“好的,妈妈。”我答道。说完,她的这个听话儿子竟毫无廉耻,露出笑容,开始慢慢咀嚼,细细品尝被糟蹋的枪乌贼,咸咸的,还混着甜甜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