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14(第3/6页)
我首先就是要回家,把那个该死的保险柜打开,拿出我的枪。我右转,迅速走过一个街区,左转,来到我要找的圣奥诺雷郊区街—沿着这条路不远处,就是爱丽舍宫。开着那辆出租车的希腊人或阿尔巴尼亚人,都应该会晓得这是全巴黎最安全的一条街道—屋顶上有狙击手,整条路二十四小时都有反恐监控。此时我才终于觉得比较安心,赶忙招了一辆出租车。
我请司机紧靠着我那栋公寓的后门停下,迅速打开车门,蹲低身子,打开钢板门的锁进去,没让任何人看到我。那个司机觉得我疯了—但反正在他的宗教观念里丢石头砸死通奸罪的女人被认为是对的,所以我想我们算是扯平了吧。
我把门甩上,跑过地下车库。这栋石灰岩建筑物是库西耶伯爵于1840年代盖的,曾经是一栋宏伟的大宅,后来沦为废墟,到去年才翻修成为公寓,我租下了一楼的其中一户。虽然这户很小,但通常像我这样的人是绝对租不起的,不过我的经济状况改变了—比尔·莫道克三年前死了,当时我正短暂出差到意大利。
没有受邀去参加葬礼,让我觉得很难过。我只收到一封格蕾丝寄来的短笺,通知我比尔猝逝,说已经下葬了。这就是我的养母—嫉妒我到最后一刻。几个月后,我收到一个律师寄来的信,说比尔的那些公司—由一个境外信托管理—都留给了格蕾丝。这也是意料之中,毕竟他们是结缡四十年的夫妻。那封信里说,虽然遗嘱中没有让我继承任何东西,但格蕾丝决定要拨出足够的钱给我,每年会支付八万美元。虽然没有明讲,但意思很明显:她相信这样就结清对我的责任了。
几乎整整两年后,格蕾丝也死了。她两年前的无情表现,让我不觉得有任何义务,于是也没回格林威治镇的那个古老圣公会教堂,去参加那场盛大的社交葬礼。
再一次,我又是孤单一人了。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我忍不住微笑,想到两年的差异有多么大:要是他们死亡的顺序颠倒过来,我知道比尔会留下大笔遗产给我。但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格蕾丝把所有财产留给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要以她的名字重建古典大师展览馆。
这个消息是同一个律师写信告诉我的,他还提起有一件关于比尔遗产的小事必须完成。我跟他说等我下一次回美国,会去他纽约的事务所拜访—然后差不多就忘了这件事。格蕾丝遗赠的支票还是照样每年会寄来,这表示我可以过得很优裕,远远不是政府退休金能供得起的。
最实质的优点,就是巴黎的这套公寓,这会儿我迅速穿过大宅里原先的厨房—现在已经改建为机房—然后爬过防火阶梯,走向我那户公寓。我打开电梯旁一道隐秘的门,冲进了那个小小的门厅。
一个女人站在那里。是我七十岁的邻居丹努塔·弗黑夫人,住在这栋大宅里最豪华的一户。她是一位贵族企业家的遗孀,总是打扮得干净利落,而且她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可以让其他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像是第三世界的人。
她看到我舌头舔着发干的嘴唇,衬衫下摆翻出来。“出了什么事吗,坎波先生?”她用她那种很难懂的上流社会法语问。
她以为我名叫彼得·坎波,是个正在休长假的风险基金的经理人—我想能在我这个年纪住得起这栋公寓,又不必工作,唯一可能的职业就是这个了。
“没事,夫人—只是担心我没关掉烤箱。”我撒谎说。
电梯来了,她进去,我打开那扇钢芯门的门锁,进入我那套公寓。我把门闩上,没开任何灯,匆忙朝里走,经过的客厅里有美丽的凸窗,有一小批逐渐茁壮的当代艺术收藏。比尔若是天堂有知,应该会很高兴的。
在黑暗中,我打开更衣室的一个衣橱,朝一个小小的嵌地式保险柜输入密码。里头有一大笔现金、一沓纸、八本不同姓名的护照,还有三把手枪。我拿出一把使用9毫米口径子弹、装了加长枪管的格洛克手枪—三把中最精确的一把—检查了一下枪机,又抓了一个备用弹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