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2/4页)
宋逸修还等在殿外,日后他要常在太子处和良娣处行事了。他的目光也跟着遥遥望入内殿,韦晴岚正在神龛前长跪不起,背影万分虔诚。
“求什么神佛。”何容琛收回目光,一如初时的坚毅,似是在斥韦氏,也似是在斥心头一闪而逝的软弱。“终究不过是事在人为罢了。事已至此,就认了!”
命运如此待人,就将其踩入脚下!
闻言,宋逸修唇角微微一弯,目光温和地睇过来,言语却是比秋寒还炎凉:“天地不仁,不如求己。”
不如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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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落叶随了白雪,秋冬远远行去,晋国迎来了天赐十九年,天子萧嗣丰驾崩了。
萧道轩继大统,次年改元景祐,举国迎来了新的气候。
因何容琛抚养故人之子,厚德明彰,遂封德妃,以其代掌凤印,统领六宫。
孙良媛淑丽娴柔,封淑妃。顾虑到韦氏,萧道轩终究封了韦晴岚为昭仪,九嫔之首,如此算是极给韦家面子。韦昭仪迁居清辉殿,依旧冷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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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萧怀瑜也已满了周岁,能够软软地喊一声母妃了。
春风初融了寒冰,枝头抽出了新芽。
那个风里裹挟着暖意的初晨,萧怀瑜坐在床上,睁着黑葡萄似的清澈无瑕的眼睛,喊出了一声又轻又黏的“母亲”。
何容琛心中一暖,似乎是暌违了多年的名为幸福的感觉,渗入每一寸肌理,沿着四肢百骸汇聚成流,涌入心田,跃动着流淌。
即便萧道轩忙得无瑕来她宫里小坐,那些寂寞凄凉意,也都可以被一并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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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道轩甫一登基,便依着先帝遗命,派亲随去了江南兰溪,拜访高门郦氏。
说起郦氏,是本朝一个殊异的存在。太-祖萧昶起兵时,南下攻打楚国,楚国人臣溃散,萧昶的义军所行之处,城门大开,官民跪地迎他们入内。
唯有郦氏所管辖的广陵、会稽、下邳城,坚决不肯投降。萧昶威逼利诱,皆不得法。最令他气急败坏的是,在下邳城,号召全城百姓死守城池的郦氏族人,乃是一支娘子军。
交战数月后,晋军不但未能取胜,萧昶反而在一次交战中坠马,他被下属救回来后,想到败于女人之手,活生生气死了。
他的儿子萧权,则将这笔烂账,算在了郦氏的头上。待晋国定鼎天下,郦氏不再入朝为官。如此近百年,郦氏一直阔别政治中心长安,偏安一隅地持着自己的治家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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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先帝时,想要兴科举,却不能大刀阔斧地动,此时才又想到了以礼学世家著称的兰溪郦氏。于是,在萧道轩还是太子时,先帝便送他去郦氏求学,以此谋求开拓。后来又借着太子大婚,借机开恩科,让一些郦氏门生先入了官场。
如今,萧道轩借着先帝遗命,把郦氏高门迎回了长安。
一同迎来的,还有郦氏宗长的嫡系女儿,郦禅玉。
他封她为昭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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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消息时,何容琛正坐在重华殿里,哄着萧怀瑜吃冰糖水。
她以汤匙稳稳地舀起一勺,送入萧怀瑜口中,直到他吃得高兴了,转开头爬去一边玩,何容琛才茫茫然地将碗递了下去,失神地驻足。
——那个郦氏的女子,便是让她们所有妃嫔,都输得体无完肤的人吧。
现在,萧道轩终于一了夙愿,将她接入宫了。
苦笑了片刻,何容琛走到窗前,扑面初春的风中,她抓紧了窗棂。——真的很想知道,那究竟是怎样完美的一个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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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在何容琛见到郦昭仪之前,萧道轩先来了重华殿探望她。
初春的重华殿,因照顾大皇子年幼,还燃着地龙,室内一片暖融。大皇子穿着厚厚的小夹袄,是何容琛亲手做的,看起来圆滚滚。他刚刚学会爬,不知道乐什么,在床上滚来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