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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止如此。
康贝尔想起一件事来,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
新加坡司令——Singapore sling。
那时,酒保不知为什么不厌其烦地说着新调制的鸡尾酒的名字。
从德语“shurigen”(喝)变化而来的“sling”在英语中是“悬挂”的意思。布兰德其实并没有坠楼。康贝尔开始产生这种想法,就是因为耳边不断地重复着那个词的缘故。那成了假设的最初发端——
可是,到底为什么?他是为了什么要做那种事?
喝了酒以后,每个人都会变得口快啦。
酒保的话语在耳边回响。
如果他并非外表看上去那样的是中国人,其实是日本人——是人称D机关的日军间谍组织的一员呢?
莱佛士酒店的廊吧是很合适的情报收集场所。日本人无法踏足其中。集聚在吧里的英国人全都这么认为。不经意间泄露机密情报的机会绝对不少。
全都合得上了。只是——
那个酒保会是日本间谍?
康贝尔怀着无法置信的念头,试图回忆起白天见过的那个酒保的长相。
无论怎么想,都完全想不起他长着什么样的脸。统一配置的酒店白色制服,领口的黑色蝴蝶结。能回忆到这里,可不知怎么,就只有长相的部分是完全空白。就算再次见到,他也完全没有自信可以断言那是同一个人。
没有长相,没有姓名的男人。
那就是日军的间谍,由D机关派遣而来的谍报员吗?
证据一件都没有。全都是康贝尔的想象。
只是,如果那个酒保是日军间谍——
康贝尔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今后的某种恐怖的可能性,心底一片茫然。
在被称为“东方珍珠”或“神秘乐园”的英属新加坡,白人社会之中,真的只有帕克上尉一个人看到了世界的本来面目吗?
住在新加坡的白人们,全都沉醉于梦幻般优美的光景和眼前的和平幻影之中,深信不疑这乐园可以永远存在。假如那都是错觉呢?事实是,此刻,就在这个瞬间,觊觎着向南方发展的日军也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侵略计划。假如在新加坡,危机已经逼近到迫在眉睫的距离……
帕克上尉在“乐园傻子”的新加坡白人社会中,是唯一准确掌握了时局状况的人。对日本间谍而言,他是个碍事的存在。或者,说不定间谍的目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上尉向本国进言“配备最新锐的飞机”。正在找机会除掉帕克上尉的时候,酒店里偶然发生了意外。日本间谍决定利用这次意外。绝不自己露面,而是操纵那个满脑子都是拯救恋人的单纯的美国青年,除掉帕克上尉。如果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帕克上尉说过,那支用作证物的钢笔,他不记得是丢在哪里了。
钢笔上只有帕克上尉的指纹。所以,这成为足以出动警方的证据。但是,只有物主的指纹清晰保留,这状况会不会太过完美了一点儿?
留在打磨光滑的金属表面上的指纹,可以很轻易地用生橡胶拓摹下来。
以前,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说法。
如果是那个酒保,可以很容易就取到帕克上尉的指纹。
用生橡胶取下锡制酒杯表面残留的指纹,之后就可以留在任何地方了。或者,会不会是他秘密地偷出了帕克上尉的钢笔,然后仔细地擦干净其他指纹,再只沾上上尉的指纹,放到了那个地方呢?接下去,为了让康贝尔发现……
就在此时,毫无预告地,里面那扇门开了,茱莉亚的身影出现。
她不安地环视着四周。
认出了不由自主从长椅上站起的康贝尔的身影,茱莉亚的脸上瞬间绽放光彩。
在这瞬间,康贝尔的脑海里,除了茱莉亚,其他所有都消失不见。
双臂张开迎向小跑着奔过来的恋人,康贝尔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