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11页)

好奇怪,巴尔布竟然会给尼克的姐妹打电话,要求她们做些什么,好像巴尔布和她们是平等的一样。

爱丽丝惊异于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嗯,巴尔布和她们当然是平等的。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但是,说真的,在内心深处(其实也不一定潜藏得那么深),她总是觉得自己的家庭不如尼克的家庭。洛夫家庭来自东部郊区。“我很少过桥。”尼克的妈妈曾经告诉爱丽丝。到了星期五晚上,她有时候会去看歌剧,而爱丽丝的妈妈则会在教堂大厅里度过机智问答之夜(说不定能赢下一盘肉或者一箱水果)。洛夫家族认识很多人,很多重要人物,比如国会议员和女演员、医生、律师或者一些你觉得你应该听说过的人。他们是圣公会教徒,只有在圣诞节的时候,才懒洋洋地去一趟教堂,仿佛这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小活动。尼克和姐姐妹妹从小就读于私立学校,后来又上了悉尼大学。他们知道最好的酒吧和合适的餐厅。感觉有点像他们是悉尼的主人。

而爱丽丝的家族来自不起眼的西北,家族成员都是一些喜欢在宗教仪式上拍手唱歌的基督徒、中层管理人员、注册会计师和经办财产转让事务的律师。爱丽丝的妈妈也很少过桥,但那是因为她不认识城里的路。赶火车进城是一件大事。爱丽丝和伊丽莎白从小就读于当地的天主教女子学校,那里的学生将来都会成为护士或教师,而不是医生或律师。她们每个星期天都会去做弥撒,在做弥撒的时候,当地的孩子会弹吉他,而信众则会用微弱而似芦笛一般的声音唱颂歌,颂词写在神父光秃秃的头顶上方的墙面上,光线透过彩色玻璃,从神甫的镜片上反射出来。爱丽丝常常会觉得,出身于西部郊区会比较好。这样一来,她就会成长为一个性格勇敢、说话强硬的西部时髦女郎。说不定她还会在脚踝上文身。再或者,要是她的父母是移民,有口音就好了,这样一来,爱丽丝就会说两种语言了,而她的妈妈也能自己做意大利面。然而,她们只是乡下普普通通的琼斯一家。就和Weetbix(3)即食麦片一样平淡无奇。直到尼克走进她的生活,她才感到自己的家庭是有趣而独特的。

“那你在忏悔的时候,其实会忏悔些什么?”有一次他这么问她,“你方便说吗?”他看着爱丽丝穿着天主教学校的过膝百褶裙拍下的照片,附在她耳边说,“我现在欲火焚身。”他坐在她妈妈家里的碎花长沙发上,旁边支着一张方形的棕色咖啡桌(那是组合咖啡桌中最大的一张),桌面上铺着刺绣装饰餐垫。他吃着一块表面饰有亮粉色糖霜,且裹了厚厚一层黄油的小圆面包,喝着茶,说道:“这套房子是什么时候修建的?”仿佛她家的红砖平房配得起这样抬举它的问题。“1965年,”巴尔布说,“我们买这套房子花了五百英镑。”(4)爱丽丝以前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尼克给她家房子赋予了历史。他一边看着房子里的陈设布置,一边点头,并对灯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妈妈家里的条件要好很多——他坐在仿古餐桌边,吃的是新鲜的无花果和山羊奶酪,喝的是香槟,但是他没有因两家条件不同而表现出不同的态度。爱丽丝对他隐隐心生倾慕。

“爸爸到这里来的时候,我们会不会和他坐在一起?”奥丽薇亚扯了扯爱丽丝的衣袖,“你们可不可以坐在一起?这样,我跳舞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跟对方说:‘噢,那就是我们的宝贝女儿。真了不起!’”

奥丽薇亚穿着紧身衣、薄纱泡泡裙和芭蕾舞鞋,准备上台表演。爱丽丝帮她化了妆,只不过据奥丽薇亚说,她化的妆远远不够。

“我们当然会坐在一起。”爱丽丝说。

“你是最令人尴尬的活人,奥丽薇亚。”麦迪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