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第2/48页)
“你不妨说来听听。”
李淳风答道:“臣听说日长之时,亦为日短之初,长短相易,阴阳相长,为天地运行之常理。将来祸乱朝廷之武氏为一女子,积阴为阳,所行之事,刚毅勇决为丈夫所不及。不过,五十年之后,武氏气数将尽时,必有圣明之士出来收拾残局。”
“此为何人?”太宗急切地问道。
“淳风现在亦难以窥测。”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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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七年四月七日,皇太子承乾策动谋反获罪遭废,谪往黔州。与此同时,太宗皇帝驾临太极宫则天门,宣布晋王李治为太子,特赦天下罪犯,并赐酺三天。
当天晚上,太宗召来太尉长孙无忌,中书令褚遂良在内的四位重臣,在贞元殿内室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庆贺太子新立。由于宫变甫息,圣上余悸未消,这一次的庆贺仪式并未像往常那样大事铺陈,极尽豪奢,显得有些冷冷清清。君臣相对默坐,枯寂无言。
太宗皇帝今年刚满四十六岁,自从武德九年登基即位至今,作为一代名君,已御宇十七载。眼下虽然正值盛年,往昔栉风沐雨,不避矢石锋镝的煊赫英气似乎已一去不返。承乾被废遭贬使他第一次经历了骨肉相残的怆痛,也终于使他看清了大唐王朝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岌岌危局。银烛摇曳,灯影幢幢。太宗在重臣面前虽一再强作笑颜,但已遮掩不住满脸意消气萎的垂垂老态。
国舅长孙无忌脸上的表情也同样滞重而仪肃。他完全能够明白皇帝陛下此刻的尴尬处境。在太宗的十四个子嗣当中,陛下平常对四子魏王泰和三子吴王恪最为钟爱。早在承乾谋反之前,太宗即屡次向无忌做出过易储的暗示。眼下新立九子李治为太子,完全是长孙无忌一手操纵的结果。名相魏征去世之后,无忌居位显赫,权倾朝野。而晋王李治生性懦弱,仁厚无能,一旦陛下龙驭上宾,朝野上下无疑将是无忌的天下。因此,长孙无忌于持重泰然的外表之下,显露出夙愿已偿的自负和欣慰。在对自己的成功暗自陶醉的同时,无忌并没有意识到巨大的危险正朝他步步逼近:他劝立李治为太子的结果之一,便是为日后自己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太子李治这年二十二岁。他对于自己突然被立为太子毫无准备,对于权力格局的悄悄变动也浑然不觉。事实上,他也没有必要知道得更多。既然他对权势和皇位素来没有兴趣,他所应该做的无非是顺乎天命,按部就班而已。在贞元殿内的宴席上,他看上去显得颇为轻松。
觥筹交错,月上宫墙,不觉已过初更。贞元殿内气氛沉寂,郁闷。太子李治恍惚中站起身来,经过一条暗香浮动的长廊,朝外室走去。随侍在侧的一名宫女悄悄地跟上了他。
看到太子离开,唐太宗默默地喝了一杯酒,突然对长孙无忌说道:
“朕在治这个年纪,已骑征天下,威服远疆,可太子现在仍似浑噩未醒,这如何是好?但愿治长大之后,能够威武雄壮一些。”
太宗皇帝的话中对晋王李治颇不放心,而且还隐隐透露出对英武潇洒的吴王恪的赞赏与愧疚。长孙无忌反驳道:“皇上勇猛剽悍,为开创天下的一代英主,太子李治却宽仁有德,将来必能守成有功,安抚苍生。以无忌之见,实为皇天所赐至福,陛下何忧之有?”
无忌话音刚落,中书令褚遂良、侍中韩瑗相继劝谏。褚遂良举例道:“太子新立之初,即上表圣上,恳请赦减承乾之罪,足见他圣德有礼。现太子虽未出宫门,仁爱之名已播于天下……”
太宗皇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