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4页)

楚璇对除父亲之外的家人,感情着实复杂。

一方面,她心有不平,很想当面质问他们到底有没有把她当家人;一方面,她又觉得实在不值。

一个人若是在空谷前呐喊了无数次却迟迟得不到回音,那她总该心里有数了,哪怕再渴望亲情,可命中没有的东西,再去强求又有什么用呢?

因而她如今听到母亲来,所能掀起的情感已十分寥寥,只是奇怪,她这长秋殿母亲鲜少踏足,听外面传进来的消息,她应当还病着,有什么要紧事要她带病进宫?

楚璇看向萧逸,萧逸从绣榻坐起了身,思忖片刻,道:“我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他抬手摸了摸楚璇的脸颊,嘴角噙着一点柔和弧度:“她到底是你的母亲,不管她说什么,你就应下,后面的事有我。”

楚璇还是泱泱坐着,一副提不起精神、不情愿的样子。

萧逸宠溺却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若是不见,传出去,外面人又要诟病你恃宠蛮横,不顾孝道了。不为旁人,为了你自己,做做样子吧。让高显仁陪你去,你若是不耐烦想送客了,就向高显仁递个眼神,他知道该怎么做。”

高显仁也道:“是呀,娘娘。奴才瞧郡主脸色苍白,身体孱弱,老这么晾着她也说不过去啊。”

楚璇经不住劝,虽然心里还有委屈,但还是起身出去见了。

画月和霜月都是伶俐的,一早就跟云蘅说过,陛下晌午歇在长秋殿,正在午睡,娘娘只能走开一会儿,少顷就得回去伺候圣驾。

云蘅一见楚璇出来,忙不迭想上去拉她的手,却被楚璇轻轻一偏身,躲开了。

她后退几步,与云蘅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让画月看座,才淡淡问:“母亲有何事?”

如此明显,云蘅就算再愚钝,也猜到她知道兴庆殿里的事了。

因此也不急着说事,只用绵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强撑着精神,疲弱道:“那日在兴庆殿,楚玥是不像话了,母亲也有错。回家后被你父亲狠骂了一顿,玥儿只因顶了一句嘴,说了一句你的不是,就被你爹打了一记耳光。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挨过打……”

“那真是委屈她了。”楚璇略有些不耐烦,“母亲有话就说吧,女儿不能久陪,陛下快要醒了。”

云蘅被这么一噎,脸色黯了黯,喟叹道:“是你二舅舅的事。你也知道,他是个风流不羁的性子,在韶关荒芜之地待久了,乍一回长安这锦绣繁华之地,耐不住寂寞,就容易犯错……”

楚璇打心眼里不愿意听萧鸢这畜生的半点消息,甚至一听他就觉得烦躁,手指飞快地捻过腕间的珊瑚手钏,目光落在地上。

云蘅浑然未觉:“他那夜只是跟些狐朋狗友喝多了酒,犯了混,就……就欺辱了一个小姑娘,那姑娘家中贫寒,本来都说好了给些银钱,谁知她竟是个刚烈的,就投了湖。如今这事闹出人命,眼瞧着是有人要往大了闹,送到大理寺,本该是你表哥管的,可你也知道你大舅舅和二舅舅向来不和,你表哥也不愿意替他遮掩,这事已上达天听,陛下那里还未见有处置,你能不能求个情,让陛下高抬贵手,饶了你二舅舅这次,他以后不敢了。”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忐忑地抬头看向楚璇,却见楚璇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眸光凉如水。

许久,楚璇冷冷笑开,紧盯着母亲,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给母亲捋捋,萧鸢奸污了姑娘,人家姑娘不堪受辱投湖自尽,可母亲想的却是要给萧鸢脱罪。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母亲是觉得这姑娘不是人,活该受这些吗?”

云蘅听她言辞犀利,当即不快,蹙了眉道:“这不是已经出了事,就算把你二舅舅打死又能怎么样?咱们愿意出钱,这姑娘家里穷,他们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