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塑造(第2/7页)
老张很生气,他说,如果你跟梁宏是双胞胎,我也认了,你们一个长得像北京,一个长得像上海,这能替吗?我说,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回头我给梁宏打电话。老张气呼呼地说,我就不该管这个闲事。我说,这怎么是闲事?是我的终身大事!老张“啪”一声挂了电话。
梁宏是我的弟弟,他虽然比我小两岁,但他内心里一直把自己当作哥哥,这都是我的错,我有什么事需要有人挡一下,会条件反射似的想到他。
我跟梁宏打电话,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又有什么事?我说大事,这回我得委托你替我去相一次亲,相亲对象是个英国海归,我知道你英语好,海归都有这毛病,国外待两年,回来中文都不会说了。梁宏说,那是装逼犯,我最讨厌这类人了。我说,任务是艰巨的,简单的我会找你吗?梁宏说,糖衣炮弹,少来!我就只好在电话里“嘿嘿”地傻笑。
梁宏说,万一她看上我了怎么办?我犹豫了一下说,那就归你吧,反正都是我们梁家人。梁宏说,相亲相来的,貂蝉西施我也不稀罕。我说,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梁宏说,你等着吧,我把你的缺点都暴露一遍,看她还有没有兴趣。我说,这态度有问题,是砸场子啊。梁宏说,梁博,你别搞错了,是你求我的,这些年我替你背了多少黑锅?我说,到时候还你一口缸,顶一百口锅。
我又给老张打了电话,问来了相亲的地点。相亲的地点约在恒隆中心的两岸咖啡,那里曾经有一座四通八达的天桥,据说从空中看像八爪鱼,那座天桥建了以后,旁边的大楼都遭了殃,相继有人跳楼,后来传说楼里闹鬼,弄得人心惶惶。恒隆中心以前是幢烂尾楼,大概也跟风水有关,被八爪鱼缠住,谁能不遭殃呢?后来趁着修建地铁,那座天桥被名正言顺地拆除了,恒隆中心那幢楼华丽丽地耸立了起来。
电话调度完一切事情后,我感到旅行也变得轻松起来。我喜欢一个人走,跟团太烦人,尤其是碰到大妈团,仿佛跟着一群麻雀。再说旅游团不是一个人的事,总要照顾别人的感受,但出门旅行又不是做好事。
邻座的那个男的用手指了指我刚才翻阅的那本杂志说,那本书能借我看看吗?我从大腿上捞起那本杂志,递给了他,他专注地翻阅起来,模样很安静,能把广告看得那么入神,我感到非常不能理解。
外面全黑了,夜晚的感觉一上来,我靠在座位上开始打盹。火车上睡觉其实是睡不安稳的,总担心乘过头,但这趟火车我去的是终点站,即便这样我也睡不安稳,怕睡得太死了,火车又重新把我送回始发地。我在朦胧中能感觉到火车一站一站地停过去,每次停下来,车厢仿佛会轻一些,等我睡意过去,彻底醒来时,发现身旁已经换了一个人,这个人长得像小姐,头发染得枯黄,脸上的粉白得有些吓人,但她又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我醒了,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反而旁若无人地掏出化妆镜,抹起了口红。
我没头没脑地问,到哪里了?她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斜对面的那对母子仍旧在,孩子已经在他妈妈怀里睡着了。为了缓解尴尬,那个妈妈轻声说,已经快到四川了。我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是晚上9点11分。
老张约相亲的时间定在晚上8点,这会不知道结束没。我发了个短信给梁宏,问他结果怎么样。梁宏给我回了条语音,我猜测这条语音是他把手机放在桌子底下偷偷录的,声音有点轻,还能听到咖啡厅里的钢琴伴奏,那个海归女从声音上判断,性格很开朗,经常笑得很开怀。
他们在聊英国皇室,海归女说,皇室的生活就是活给别人看的,他们举手投足间都得装出一副矜持高贵的样子来,只要看看查尔斯那老头苦歪歪的样子,就知道生活得有多郁闷了。其实这些都是古老的生活习惯,跟现代社会不搭。就跟生火烧饭一个道理,大家都用管道煤气了,你还非得搭个灶,用柴火烧,能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