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指间的珍宝(第33/43页)

“是,它与紫罗兰色太接近,所有短波长的颜色都会干扰我的思维。”

“你这人真有意思,‘短波长的颜色’。”

“呃,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紫色是皇家御用色,你一直都摆着国王的架势,所以……”

“是吗?为什么?”

“拜占庭皇后在紫色寝宫里诞育皇室后裔,她们的宝宝会被赐予Porphyrogenitos的封号,意思是‘紫衣贵族’,使他们有别于依靠打仗取得王位的草莽国王。不过在日本,紫色是死亡之色。”

她讲述历史的语气令我迷醉,她的声音有一种精致之美,每一个语句都犹如一只细长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端出历史,把它视作瓷器一般珍惜——仿佛它会随时摔碎,化为无数块碎片。我意识到,即便回归历史学家本色,她也仍然体贴细心。

“呃,我正在想我们可以买一些新家具。”我说。

“是吗?”她一边问,一边故作严肃地深深凝视我的眼睛。

最聪明的人类之一、一位德国出生、名叫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理论物理学家曾对着一群低智商的同类解释相对论,他说:“把你们的手放在热炉子上,一分钟感觉像一小时。而坐在美女身边,一小时感觉只有一分钟。”

如果看美女的感觉就像把手放在热炉子上,那会怎样?那会是什么理论?是量子力学吗?

不久之后,她靠在我身上吻我。我以前虽然吻过她,但此刻胃中却电闪雷鸣,这种感觉极像恐惧。事实上,它具有恐惧的所有症状,却是一种快乐的恐惧,一种至为享受的危险。

她嫣然一笑,给我讲了一个她看来的故事——并非出自历史书,而是她在候诊室的廉价杂志上看的,一对感情破裂的夫妻各自在网络上寻找婚外情,可等到和地下情人见面时,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正在和彼此玩外遇。他们后来非但没有离婚,反而还复合了,两个人的感情无比甜蜜,更甚从前。

“我有话要告诉你。”听完这个故事后我说道。

“什么话?”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本以为我不会爱。”

“谢谢,你什么时候学会肉麻了?”

“不,我是说真的,因为在我们家乡,我们都不会爱。”

“什么?谢菲尔德,那里可没这么糟糕。”

“不,听着。爱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东西,我很害怕。”

她用手捧着我的脑袋,仿佛它是另一件她要小心保护的珍宝。她是人类,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总有一日会归于尘土,但仍然有胆量爱他,这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我们深情地吻了又吻。

吻犹如美食,但这种美食吃得越多,饥饿感反而越强烈。它并非物质,因此没有质量,然而似乎能转化为一种美味到极致的能量,存储于我的体内。

“我们上楼吧。”她说。

她的语气令我浮想联翩,仿佛楼上不仅仅是一个地方,而且是另一个现实世界,由一种截然不同的时空所构成。那是一个快乐之地,它的入口便是第六级台阶上的虫洞[34]。当然,她百分之百正确。

之后,我们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决定放一点音乐。

“什么都好,”我说,“除了《行星组曲》。”

“那是你唯一听得顺耳的音乐。”

“可现在不喜欢了。”

所以她放了一张埃尼奥·莫里康内[35]的唱片,似乎叫《爱情主题》,旋律忧伤入骨,但美到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