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指间的珍宝(第29/43页)

“朋友有这么重要吗?朋友的意义是什么?”

“是连接,安德鲁。想想阿里,朋友是我们与这个世界连接的途径。我有时担心他漂浮不定,没法与这个世界、与生活产生联系。他让我想起安格斯。”

显然,安格斯是她弟弟,他三十岁出头就因为经济上的种种烦恼自杀了。得知安格斯的故事后,我很难过。为所有人类难过,他们太容易羞愧了。他们虽然不是宇宙中唯一会自杀的物种,但他们对自杀的狂热程度却是其他物种望尘莫及的。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格利佛没去上学,最后决定还是实言以告。

“什么?”伊莎贝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分明听清楚了,“哦,我的天哪。那他一直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说,“我想可能只是瞎逛吧。”

“瞎逛?”

“上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在到处乱逛。”

伊莎贝尔震怒了,此时格利佛的音乐正好震耳欲聋,无异于火上浇油。

牛顿望着我,它的眼神令我内疚。

“听着,伊莎贝尔,我们——”

一切为时已晚,伊莎贝尔头也不回地冲上了楼,一场在所难免的恶战随之爆发。我只能听见伊莎贝尔的声音,格利佛极其安静,他的声音比低音吉他还低。“你为什么没去上学?”他的母亲咆哮道。我跟着上楼,胃中开始翻江倒海,内心隐隐作痛。

我是叛徒。

他对母亲高声怒吼,母亲毫不示弱地回敬。他提到我怂恿他打架的事,不过幸运的是,伊莎贝尔压根儿没听清楚。

“爸爸,你是个浑球。”他骂我。

“可是吉他,买吉他是我的主意。”

“你现在想收买我?”

我这时才意识到,青少年是极难对付的刺头,和德利丁星系东南角那边的物种一样让人头疼。

他摔上房门,我好言好语地说:“格利佛,冷静一下。我的确有错,但这也是为了你好。我现在正在努力学习,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一堂课,只是难免有挂科的时候。”

毫无效果,除非效果指的是格利佛暴躁地踹门。伊莎贝尔终于下楼了,我仍然留在原地。我在房门对面的米黄色羊毛地毯上,足足坐了1小时38分钟。

牛顿加入了我的行列,我抚摸它,它用粗糙的舌头舔我的手腕,我呆坐在原地,歪着脑袋靠着房门。

“对不起,格利佛。”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难堪。”

有时,你唯一需要的力量就是坚持。最后,他出来了。他只是望着我,双手插在口袋里,身体倚着门框:“你是不是动过我的脸书?”

“也许是吧。”

他竭力隐藏笑意。

之后他什么也没说,但好歹下楼了,我们还一起看了电视,这是一个益智类节目,名叫《谁想成为百万富翁》[32](由于节目针对的是人类,所以提出的问题都相当浮夸)。

不久之后,格利佛去了厨房,倒了满满的一碗麦片泡牛奶(满得超出你的想象)回房间,消失在阁楼里。我有一点小小的成就感,伊莎贝尔说艺术剧院新推出了改良前卫版的《哈姆雷特》,她给我们订了几张戏票。显然,这部戏剧讲的是一位有自杀倾向的年轻王子因父亲被觊觎王位的叔叔害死,决心为父报仇的故事。

“格利佛还是待在家里好了。”伊莎贝尔说。

“这样安排也许比较明智。”

澳洲葡萄酒

“我今天忘记吃药了。”

伊莎贝尔微微一笑:“没事,一天没吃无伤大雅。要不要来杯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