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勿忘我(第2/5页)
尽管吉尼试图忘掉比尔,但每次受到一点点触动,她对比尔的愤怒就会浮现。她私下里对比尔的揭露和在公众面前呈现的故事越来越不一致。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接受电视节目《自传》的采访中,吉尼好像对马斯特斯给她提供了一个当医生的机会表示谦虚和感激。“他想找一个大脑是一张白纸的人,自己可以在上边写写画画。”她解释道。“那是他给我的一个礼物,但我觉得对他来说也很值得。”然而私下里,她称他为一个疯狂的权谋家,哄骗她做任何他想要的事情。“他是一个彻头彻尾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造就了他自己。”她声称,“他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样的人——不管他实现这个目标没有——他确实在这样生活。”比尔不仅制造了自己的人格,而且还打造了她的形象,控制着她的行为和感情,并且程度比当时她意识到的还要过分,她对此感到怨恨。她埋怨他当时不让她尝试取得学位,让她在实验室里陪着他辛苦劳作而没时间陪孩子,还把她当作棋子挡在他和前妻莉比以及他们的孩子之间。他妨碍了她,导致她没能和另一个男人得到长久的幸福。在她生命中只有另外一个人曾经对她施加过这样的影响。她说,“他像我母亲那样操纵我——表扬我又惩罚我,惩罚我又表扬我。”她层层剖析着自己的人生。“他爱把我弄哭,然后再哄我。”离婚的痛苦迫使她写下他们的关系是怎么结束的。“多迪是如此嫉妒我,”她坚持说,“我跟他离婚时,他就把她给挖了出来。真是让人悲哀。他是如此热爱重新体验以往生活中的任何部分。”对任何怀疑她可能还爱着比尔的说法,吉尼都嗤之以鼻。
比尔的死只是加剧了吉尼的被剥夺感、愤怒感和悔恨感。她对比尔的怨气在他死后依然那么强烈,连她在圣路易斯的一些老朋友们,比如迈克·弗赖曼,都再也无法忍受了。她的孤立进一步加剧了。“上次我见吉尼时她的状态让我很不舒服,因为她在说比尔的坏话。”弗赖曼说,他从在华盛顿大学的医学院时就开始崇拜马斯特斯。“她倾向于认为比起比尔的帮助,她更多的是靠自己。她想告诉大家是她不要比尔了,还暗示了他的性无能(作为他帕金森病的一个症状)。她是在报复他。我觉得试图找出真相不是我分内的事。”几个月后,弗赖曼在穿过翻新后的查斯公园大酒店时看到了吉尼,她在其中一间公寓里居住。81岁高龄的弗吉尼亚跟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活泼女人看起来大不相同。“我几乎都认不出来她了。”弗赖曼说。“她变成了一位老太太。她穿着浴袍坐在宾馆的大厅里,看起来很邋遢。”弗赖曼跟她年纪差不多,但精力充沛,他向她挥了挥手。吉尼认出来是他,笑了。“她声音听起来不错,我们聊了会儿天。她说,‘是的,我们什么时候要聚聚。’那是最后一次见她了。”他回忆道。
科罗德尼也厌烦了吉尼在长途电话里的抱怨,但是他也为她感到难过。不像那些从未在那个诊所里工作过的外人,科罗德尼知道吉尼对它所有的成功真正意味着什么。尽管有时候会指责她的缺点,但科罗德尼同意比尔确实对她不够好。(吉尼和比尔的冲突直到他死后还在继续。2008年11月,位于特拉华州的一个精神健康护理机构——倒闭前和马斯特斯有联系——因侵犯商标权被勒令向约翰逊支付249万美元。联邦陪审团发现,全民健康服务这家公司把他们经过商标注册的、用于性问题的疗法推广到包括饮食紊乱等方面的问题上,从而对马斯特斯和约翰逊的名字进行了不当使用。)
威廉·马斯特斯策划的生理学发现是一次医学上的胜利,是一种缺席了很久的、对正处于生殖核心运动过程中人体的科学理解。弗吉尼亚·约翰逊本能的天才把这些贮藏的知识很好地运用到了每个病人身上。科罗德尼被她的原创性震惊了,她从弗洛伊德派分析师、社会卫生学者、行为学家、认知治疗师、泌尿科医师、神经病学家、婚姻咨询师、药理学家、自然爱好者以及女性主义者中抽取各种线织成了一块完整的布。她关于人类本性直觉的智慧、她进行实验及习惯性地去发现一切能起作用的方法的意愿,实际上成了驱使他们治疗方法获得成功的意志上的推动力。他们的疗法改善了世界上无数人的生活。“在夫妻疗法以及最复杂的心理治疗项目中,吉尼至少是个完全意义上的合作伙伴。”科罗德尼说,“她让比尔看到了许多他可能刚好忘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