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画家之章(第20/29页)
“这就是安格尔[1]那幅《泉》的姿势。”
纯子微微一笑,用双手把木桶举至左肩,慢慢倒转。水很快从她的肩膀顺着前胸流了下来。水滴好像和她那油滑的年轻肌肤完全不相容,一滴一滴又从她的胸部滑过腹部,坠落到脚下的岩石上。
停止动作的纯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唯一动着的是她肩膀上残留的水滴以及她那含笑的双眼。
“怎么样?漂亮吗?”
浦部看着眼前的裸体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那完全不像少女的丰满的前胸、腰肢,白色的隆起,还有中央翘立着粉红色乳头,纤细的胴体与四肢,还有那略带微笑的面容,似乎都在玩味着浦部的狼狈与无措。
“怎么了?”
“嗯……”
浦部仿佛要掩饰自己的亢奋般在浴池里站起身来。
“等等,别动。”
纯子说着从岩石上跳下来,扑进了浴池。
“喂,使劲儿抱住我。”
她从正面扑过来,撞得浦部脚下打了个趔趄。
“你怎么了?”
“为了别让我死去,盘腿坐好,把我紧紧抱进怀里去。”
浦部顺势坐到了浴池里,纯子就像巢穴中的小鸟一样直落他怀中。
为时一个星期的阿寒之旅,成为浦部终身难以忘怀的珍贵回忆。
而后来因为纯子绝命阿寒而使这一回忆更加鲜明、生动。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浦部当时可是根本想不到会发生那种事情。
那个时候,浦部只顾享受着这次旅行所带来的快乐,心满意足。在这里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来骚扰他们。纯子也像三年前初次造访浦部家时那样,温情而柔顺。
不可思议的是,因为纯子变得格外柔顺,反而使浦部开始觉得和纯子结婚的事儿不必操之过急了。看到纯子在阿寒这一大自然的怀抱中随性而为、心情舒畅的举止言行,他甚至感觉到结婚这一枷锁似乎不太适合于纯子。
但这不过是处于喜悦之中暂时的宽容,不过是人在旅途而产生的感伤罢了。
七
返回札幌以后,纯子又回到了原来那种放荡不羁的生活当中去了。深更半夜还在街上到处喝酒、乱逛,醉得不省人事后便在伙伴家里过夜。就如同习惯于在城市这处人类的原始森林中活动的猛兽,在大自然中暂时恢复了温柔的性情,而当它再次返回到原始森林中时,它那傲慢的血液便会重新沸腾起来一样。
浦部也重新回到了被纯子牵着鼻子转的日常生活中。
好像昨天晚上她又到什么地方去喝酒了,好像又跟什么人到什么地方去了……
每当浦部听到此类传闻后便会赶过去追逐纯子的踪迹,一旦发现她以后,便坐到她身边,监视着那些凑近她的男人们。可是纯子一看到浦部出现,反而会故意给他出难题似的,在别的男人面前撒娇,往人家身上贴靠。这种时候,浦部便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继续喝他的酒。
男人们时而窥探一下浦部的面部表情,继续和纯子胡闹。纯子则交互看着他们双方的表情,闹得更凶。在表面上的游戏之外,还有更深一层的相互试探。
从阿寒回来后还不到一个月,浦部的心中便重新萌生了想用婚姻的枷锁绑缚住纯子的欲望。
纯子在校园里做雪雕的时候受寒感冒了,在家休息期间吃高效安眠药企图自杀这件事情发生在这一年的二月中旬。浦部第二天接到纯子母亲打来的电话得知这件事以后,虽然下午三点开始有一个聚会,但他还是放下电话就直接跑到纯子住的那家协会医院去了。
纯子住的内科病房在一楼,是个单间。当浦部闯进病房去一看,纯子的姐姐兰子正坐在纯子床边的圆凳子上。
“她怎么了?”
浦部交互看着他们两姐妹喊道。
纯子似乎在发烧,脸色潮红,头埋在白色的枕头里,紧闭着眼睛。兰子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用目光示意浦部到外边的走廊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