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1)(第2/4页)

这狗到底想干吗呀!我是绝对清楚自己从未与这条狗有任何瓜葛,所以只好认为是这条狗单方面对我产生了兴趣。

“哎,懂些礼貌呀!别这么老盯着人看好吗?”我差不多要这么叫出声来了。突然,我的脑海里映出了那些迄今为止我在医院里用来做实验的狗的表情来。50多条,确切地说是55条,这么多的狗为了我的学位论文,最后都贡献出了它们的生命,记得这里面确确实实有一条狗,与眼前这狗是有着相似的表情的。

我曾经存心地将那些狗的前肢或后肢弄断,上了石膏,观察那断肢的病理变化。更有甚者,有时还在这些断肢的折裂处注入磷质和碱质的同位素,然后将其骨头的一部分取出来做各种实验。而且实验结束后,由于这些狗都被注射过同位素,往往会被杀死。虽然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上了麻药的,尽量减少了它们的痛苦,事后也还会举行一个什么仪式来祭奠它们一下。但是,对于无辜地献出了生命的狗来说这难道不是一种无法容忍的草菅吗?

想到这里,我似乎感到那条蹲在老妇人脚下的狗,也许正是那些被我做过实验的狗的兄弟,也许它完全地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现在对我的注视,其实是一种义愤填膺的怒视!

真是有些神经质了。我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起来,可是再也没有坐着的耐心了,只好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来。

说起来,那狗既没对我狂吠,也没对我撕咬,只不过静静地对着我看看而已,可我却感到无法容忍,甚至想逃之夭夭,这实在不能不说是自己心里有鬼。我出了咖啡馆,使劲地镇定着自己,朝着出口处望了望,看来是时候了,已经有几位日本人模样的旅客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

已经没有退路了,事到如今,一切只有按着既定的计划办了。我这么自己提醒着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到了电子显示屏下面的迎接客人的人群里。

出口处的日本旅客开始多起来,迎接的人有的举起了手里写有旅客名字的牌子,有的舞动着旅行社标记的小旗,还有人对着玻璃门里出来的旅客使劲地挥着手,匆匆迎过去热烈拥抱或者亲吻孩子面庞的,更有那些初次见面迫不及待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交换名片,彼此频频哈腰点头的,这当然只是日本人之间所特有的情景。

我在这些人一步之遥的后面,好像并不是来接客人的样子,默默地站着。事实上我此时的心情也确实如此,没有一点迎接客人的欢乐心情,脑子里只是一个劲地在想,怎样来应付眼前即将到来以及这以后二三天里将要发生的各种事情。所以满面的愁眉苦脸也是完全可以想见的了。

出口处,日本旅客还在络续地出来,但就是不见我要接的两个人——我的岳父日野康一郎和岳母日野尚代。他们乘的是头等舱,应该最先下飞机的,到现在还不出来,一定是行李太多了吧?特别是岳母,虽说是匆忙临时决定的,但来的是巴黎,所以一定会带好些替换衣服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乘这架飞机来是错不了的,只要耐下心来再等一会,想必会等到他们的。

没什么可慌慌张张的。我这么安慰着自己,还是站在人群的后面,心里计算着,待看到岳父母出来时,趁着他们神色紧张四处寻找自己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样多少能使两位老人无暇观察自己的神色。

可是,自己的这个计划还是意想不到地遭到了失败。这是因为刚才在咖啡店里碰到的老妇人和她的那只狗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那只狗又对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正慌里慌张她想避开那狗的目光,偏巧这时岳父母从出口处走了过来。机场的服务员帮岳父母推着行李车,走在一旁的岳父母肯定是看到了我那慌张的神色,尽管是一瞬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