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4页)

槐序闻言,原本死人一样的脸孔愈发灰暗了起来,淡淡道:“你年纪还小,人却很狂妄。”

方天至摇了摇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放眼天下,没有刀剑能伤得了我。”

槐序闭上了嘴。但他的手已缓缓按到了剑柄上。

阶下分列的两行侍卫见状心弦紧绷,当下兵刃纷纷出鞘,锵鸣声不绝于耳,槐序充耳不闻,甚至缓缓闭上了眼。在方天至看来,他整个人仿佛倏而淡去了一般,原本显眼的白麻衣裤好似已融入了灰蒙蒙的夜色中。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然鹅本秃头刀枪不入?

不提内功修为,单论一指禅功,方天至已练到了四大皆空圆满,如今指力如剑气,隔空即可取人性命,他自忖已到了近乎天下无敌的地步。

正因如此,当发觉对方虚张声势,实则只有三人登门之时,他才安之若素,只是闲话交谈,有心多探听一些消息。

只是此刻话已说尽。

方天至静静看着槐序,欲见识下海外剑术有何精妙之处。

然而满庭肃杀中,槐序还未出剑,他身畔那帷帽女子却忽而轻轻笑了。

她翩然侧首,面纱如水波般飘动,向春王老人道:“这和尚好生奇怪。”

春王老人脾气尖酸,闻言冷哼道:“他放着和尚不好好做,要来做死人,自然奇怪的很。”

帷帽女子叹道:“我说得可不止这个。”

春王老人问:“嗯,还有什么?”

帷帽女子绵绵细语道:“难道您没发觉,他从头到尾只瞧了我一眼?他连我的名字也不问,只同槐序这块木头说话,岂不是难得一见的奇怪?”

春王老人不料她说起这个,有些尴尬道:“唔……”

那帷帽女子却自顾自的叹了口气,惆怅道:“不正眼看我的男人,我已好久没有见过。如今算算,足有二十几年了。”

春王老人本自语塞,听到此处似乎心生不忍,放软语气道:“唉,你何必同自己过不去?你守寡这些年,同亡夫较劲便也罢了,你同个和尚又较什么劲?”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方天至一番,忽地若有所思,“这和尚倒是难得俊俏,放十八年前,就算与城主比也不逊色了。你若喜欢他,我们便不杀他,将他绑回家去。到时你给他瞧瞧你的脸,与他好好说说话,不出三天,他必定和尚也不做了,也好给你解个闷。”

帷帽女子轻轻道:“唉,哪有那么容易?我已经老了呀。”她顿了顿,含笑道,“您没瞧见后面那小女孩么?小和尚喜欢小姑娘,怎会看上我这样一个人老珠黄的女子?”

她意有所指,春王老人目光不由一转,却见正堂深处,一个白衣绝色少女正婀娜扶帘,秋水脉脉的注视着方天至,而她听了帷帽女子的话,忽地满脸晕红,松开了手中纱帘。

春王老人看得怔了一怔,道:“唔……”

海侯府的侍卫终于听不下去了,为首一个反驳道:“休要胡言乱语,侮辱沈姑娘清白——”

他话音未落,那帷帽女子白影一闪,蓦地欺到他咫尺近处。

隔着烟雾般的薄纱,她的面容若隐若现,目光流转,含喜带嗔,几令万物失了颜色。那侍卫看得只觉身处梦中,恍惚间忽被人在衣领上一扯,两脚直挺挺拔地而起,霎时间倒飞了出去。

他大叫惊醒,天地倒悬之间,却见那石阶上的年青和尚已不知何时站到了他方才的位置上,而他僧袖微抬,两指正稳稳挟着一柄如水般的薄刃!

两侧侍卫呆呆瞧着这一幕,猛然回过神来,怒喝举剑向那帷帽女子刺去,四五道剑光中,她却咬唇轻笑,忽地足尖向后一点,飘飘然弃刃而去,只在原地留下一阵浸人幽香。

方天至将手中薄匕掷在地上,那匕首却如切豆腐般,无声无息地没入青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