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3页)

方天至淡淡地捧场笑了笑,却忽而想到了另一件事。

他沉吟了一下,问道:“天明赌坊是一间很大的赌坊?”

红衣裳女人却沉默下来。

半晌,她轻声问:“如果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你是不是立刻就要走了?”

方天至脑壳又有点痛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碰到言情剧情。

半晌,他诚实道:“是。”

红衣裳女人又问:“那你刚才说谢我,是不是真心话?”

方天至郑重道:“是。”

红衣裳女人见他答允,不由嫣然一笑道:“好,那我现在要你也帮我一个忙。”

她只有一个要求。

就是要他安安静静地坐着,认认真真地望着她,听她唱一支曲。

这个简单至极的小忙,方天至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而她唱完一支曲子后,他也果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天明赌坊是海侯城里首屈一指的大赌坊。

黄昏暮色中,赌坊巨匾上铁画银钩般四个大字流淌着闪耀的金光,震天价儿的吆喝声透过窗门,足能吵出一整条街。门口朱漆立柱下共站着七八个身着青衣短打的看场汉子,各个身姿矫健、神气内敛,显然都有功夫在身。

方天至换了一件旧长衫,站在对街的阴影中将这几人瞧了个遍,便扣上一顶压低的斗笠,不疾不徐地向赌坊正门走去。

除下僧衣,掩去光头,他神色坦然地走过长街,穿过漆柱,掀开了赌场大门的门帘——

直到此时,门外的青衣汉子中也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一眼,或是上前拦住他。

方天至瞧见这情形,便知道自己瞧起来半点也不扎眼了。

但当他不动声色地踏入了赌坊的大堂时,热气扑面而来,几道目光仍瞬间投到了他身上。

大堂中的赌局下注不大,因此场面也最混乱喧嚷。

这里输红眼的赌棍只盯着牌桌,打手只盯着输掉裤衩还想赌的穷鬼和赢到流油却想溜的肥羊,而灵巧穿梭在人群间的货郎则目光四下乱转,寻找买主——这些人都绝不会盯着一个打扮穷酸的生面孔看。

方天至极快地在大堂中一瞥,立时辨认出方才瞧他的四人。但正当他打算侧首将第五个人找出来时,那道原本存在感鲜明的目光倏而就消失不见了。

朦胧的炭烟和刺鼻的汗臭味中,拥挤的赌徒和看客瞧起来都那么的平凡普通,简直让人连一丝端倪都瞧不出来。

但方天至迟疑片刻,穿过挨挨挤挤的人群,缓缓站定在一张赌桌前。

桌上一共有四个人在玩牌九。

白白胖胖的生意人对面坐着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少年左手边是个神态猥琐的瘦子,瘦子对面则坐着一个满脸涨红的壮汉。

这副牌已推到最后八张,少年正是庄家,手上两张牌亮出是一副梅花幺五,这牌不成对子,只是个五点,壮汉手中则是一对杂七,白胖生意人瞧见后忍不住掏出手帕来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亮出了自己的牌。

红头二四,也不是对子,是个六点。

方天至将这四人打量一遍后,目光先落到了壮汉身上。

这壮汉实在生了一张又长又方的大脸。若单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但他脸上又长着一双鼓眼,一个大长嘴,配上现下脸红气喘的模样,活脱脱像是马脸长到了人身上。

整间赌坊里,如果他不是“马脸张”,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人配叫这个绰号了。

方天至几乎有点想要发笑,但他只和声问:“阁下是不是有个绰号,叫做马脸张?”

那壮汉赢钱在望,兴奋得脸红脖子粗,正赌在兴头上,叫道:“王老板,亮牌!”又从鼻孔里应了一声,头也不抬道,“怎么?什么事下了桌再说!”

而那被称为“王老板”的瘦子仿佛不敢看牌,只万分紧张地用手指缓缓地搓,待他摸出自己这两张牌究竟是什么,登时两眼放光道:“不好意思了诸位。”说着,他把牌面一翻,却是一对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