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页)

那小沙弥闻言撒腿就跑,跑了两步才想起来似的回过头来,像模像样的双手合十行礼:“我师父在禅房,大师请跟我来。”

方天至随着他赶到禅房内一看,只见无忧正闭目盘坐在僧床上。他眉须皆白,颇显清减,天上正自落雪,日光不烈,透进窗纸后更是黯淡,映得他脸容更显灰败之色。听闻有人进来,他眉梢微微一动,似醒非醒的睁开眼来。

方天至心中甚为不忍,叹息道:“阿弥陀佛。小僧圆意,大师还记得否?”他话音未落,无忧却已看清他模样,登时眉开眼笑,一拍大腿道:“啊呀,是你!你可来啦!”

方天至愣了一愣,见他虽老病不堪,却仍如此开朗,忍不住微笑道:“一别七年,大师风采依旧。”

无忧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道:“不行了,我快死了。”他不说这话还好,旁边那小沙弥原本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侧,闻言登时泪花乱转,扯住他僧袍一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无忧抚了抚他的光脑壳,颇慈爱道:“莫哭了,福慧。师父要和这个小和尚说说话,你出去玩罢,好么?”

福慧不肯动,泪珠满脸的凝望着无忧。

无忧便道:“你出去玩一会儿,回来时再瞧我,我定还没有死。”

福慧想了想,终于犹豫的抹了把眼泪,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屋外头去了。他没有走远,就在院外的一棵梅树下玩耍,一抬头就能瞧见屋里的情景。

无忧目送他离开,才和方天至道:“说来也巧,正是遇着你那年冬天,我在山下江边捡着了福慧。七年真如弹指之间,不知不觉他就这般大了!”

方天至问道:“寺里怎落败如此?如今还有甚么人在?”碧峰寺便是香火不盛,但好歹也有百年基业,何至于主持病重,众人便作鸟兽散?

无忧搔搔头,想了想道:“大约只有我,福慧,还有我师弟了。我瞧其余徒弟都不喜欢,便将他们都赶走了。”

方天至微微诧异,又问:“那这碧峰寺今后怎办?”

无忧道:“不怎办啊。”他顿了顿,道,“当年我师父在世时,便不喜欢寺里许多僧人,圆寂前将人赶走了大半。唉,他亦不喜欢我师哥无牵,也将他赶走啦。我们师门自来如此,小和尚不必奇怪。”

方天至听他这样说,便也点点头,不再过问,只道:“贫僧身上还有些大饼,大师饿不饿?”

无忧喜上眉梢,道:“快来快来!饿得狠呢!”

方天至便从包袱里撕了块饼给他,又给外头的小沙弥福慧送去一些。这眨眼功夫,待他回到禅院里来,无忧已经将饼吃了一半了,方天至便又问:“我瞧大师肠胃也还健旺,何以病弱至此?”

无忧闻言,抬头望了一眼方天至。他虽行将朽木,目光却一如赤子般清澈。这一眼过后,他想了想,开口道:“那我便同你说了罢。我师父一共收了四个弟子,我有两个师哥,无牵和无挂。我大师哥无牵,佛法上不怎精益,但他甚会打理寺中事务,心里一直想继承我师父的主持之位。我师父一个不高兴,便将他赶下山去了。这个我适才也和你说啦。”

方天至忽而听他说起碧峰寺旧事,似有交代后事之意,便郑重听着。无忧见他听到了耳中,才继续道:“无牵师哥下山时,我还小。山上便只有我和无挂师哥一起,我俩从小长大,感情自然深厚。原本一直很好,但有一日,寺里来了一个女香客,于寺后精舍中住了些时日,结果就坏了事。”他叹了口气,“我无挂师哥生得很俊,你虽没见过他,但你瞧我师弟无虑模样,也能猜个七八分。”

桥,桥豆麻袋?!

贫僧好像没听懂啊!?为何看你师弟长相,能知道你师哥啥模样!

难,难道他们是相差几十岁的孪生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