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渐行渐远渐无书(第7/10页)
刘成冷冷道:“这是血刀盟盟主,刀长清。”
他语气寒洌,我看了他一眼,他正死死盯着台上贺兰悠,目光瞬也不瞬。
我无声叹息,转去看刀长清,他正满面疑惑的接过那衣物,翻看了一会,突然轻轻咦了一声。
随即他又看了几眼,微微沉思,面上便现出惊震的神色,默不作声的将衣物奉还林乾。
林乾依序而行,将衣物奉给下一个,黑煞帮帮主铁鲨,铁鲨翻看一番,也同样现出惊讶神色,沉默将衣物传递下去。
衣物在每个江湖帮会头目手中传递,人人都神色古怪,缄口不言。
这般沉默诡异的气氛,令不得窥其堂奥的众人更加好奇,人潮挤挤挨挨的向前观望,不住张头接耳,频频猜测。
直到衣物在有头有脸大佬手上转过一圈,众人的好奇之意被吊至顶峰,亟欲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帮主们为何神色如此古怪,贺兰悠才清咳一声,令林乾将东西小心捧回,微笑,笑意却不在眼底的淡淡问道:“各位,有何看法?”
对视一眼,又犹豫半晌,刀长清才迟疑道:“那棉袍外表完好,内里棉絮粉碎,丝线全断,显见是内家极顶绵柔掌力所致,且棉絮已碎成灰,却又凝结在一起,此掌出掌时掌力分三层,一层较之一层更为力足,推波逐浪,绵延不休。”
“刀盟主认为这摧毁衣物之人,功力如何?”
“当为绝顶高手,老夫远远不及。”
“若是有人穿着这棉衣,受此掌力,后果会当如何?”
神色一变,微一犹豫,刀长青斩钉截铁答:“必死无疑!”
“果然不愧是雄霸两湖,名垂江湖数十载,见识超卓的刀老盟主。”贺兰悠微笑,“佩服。”
刀长清微微躬身,以示逊谢。
贺兰悠笑容一收,冷冷道:“此衣,乃我教第十代教主,先父遗物。”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
我冷笑起来,已经明白了贺兰悠的意图。
果然听到他朗声问:“诸位前辈当可知,当年先父武功,独步天下不作第二人想,除非极为亲近之人近身偷袭,否则无论谁,也不可能当面击中先父一掌。”
众人频频点头,神色深以为然。
指了指那印上深深掌印的棉袍,贺兰悠道:“而能够近身我父,且又拥有如此绝顶内力,所使掌力亦为紫冥天魔凝血神功的,各位认为,该是谁呢?”
场中静寂,人人神色阴晴不定,某个名字呼之欲出,却不敢宣之于口。
贺兰悠负手而立,仰望长空,悠悠道:“先父一生英杰,啸傲江湖,叔度襟怀,紫芝眉宇,坦荡豁达,慈悯和正,悠幼龄失祜,未能常侍他老人家膝下,每每思及,皆怅恨不已。”
他在此时突然回思贺兰笑川,语气娓娓,神态平和,众虽不解其意,但都凛然肃立,俯身倾听,顶峰之上,数千人鸦雀无声,唯闻冷风瑟瑟,落木萧萧。
“犹忆悠少时,坐于先父膝上,曾闻父言:‘吾痴迷武学,诸事少理,所幸福缘深厚,自有英杰才人襄助,犹以二人,我之爱重最甚,此吾一生所幸:得妻如你母,得弟如令叔秀川。’”
最后一个名字如烧着的针,刺得所有人都一颤,唯独贺兰悠依旧如常,淡淡道:“昔日悠有闻及此,心同我父,不胜感慕,二十余年来,对先父所言之人恩德,稍瞬不敢有忘。”
他顿了顿,神色忽转黯然,道:“然家母自先父失踪,便郁郁早逝,此为人子者不敢言及之痛也,然天命有常,非人力可挽,所幸家叔秀川尚在,于先父失踪后就教主位,多年来,悠牢记先父之言,事之有如亲父。”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硬是生生捺下。
好,很好,很会做戏,贺兰悠,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戏,当真是将自己的人生,也当做戏来唱作念打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