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巴黎(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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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尔伦惊异的看着那个桀骜不驯的撒野少年居然老老实实的向卡尔雅道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而兰波家的女孩压根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他倒是不怎么吃惊。维塔丽这个小姑娘一直都很明确的表现出讨厌他,从表情到身体语言,他又不是笨蛋,当然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阿瑟很小心的照顾维塔丽,给她拿来小点心,不让她喝酒,自己也没喝几杯酒,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到了即兴创作诗歌的时候,女主人定下了主题,要求带有埃及或是远东异国情调的诗歌,几位诗人纷纷展露才华,维塔丽听着那些人朗诵自己的诗歌,觉得不过尔尔。

她很纳闷,悄悄问阿瑟,“他们只能写出这么——糟糕的诗歌?”矫情,造作,生硬,无趣。

阿瑟偷笑,“对。相信我,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

“天哪!”她小声惊呼。

魏尔伦忽然在旁边说了一句,“你知道什么是‘不太糟糕’的诗歌吗?”

兰波兄妹一齐皱眉瞥他。

维塔丽看了阿瑟一眼,“好的诗歌应该使人愉悦。”

“你一定不喜欢《恶之花》。”

“那是什么?没看过。我还没学到。”维塔丽一脸天真。

魏尔伦只好无语:确实,她这个年龄,还无法理解《恶之花》。

《恶之花》是夏尔·波德莱尔的诗集,阿瑟很喜欢《恶之花》。

她不再理会魏尔伦,又跟阿瑟低声嘀嘀咕咕,评论那些诗人的诗歌。

魏尔伦心里乱纷纷的。

他的右手绑着绷带,对玛蒂尔德说他摔伤了手掌,而朋友们都以为他又在家跟玛蒂尔德大打出手。但男人么,打老婆可不算个事,没人问,也没人说什么。只是维塔丽显然很是讥讽的看了一眼他的手掌。

啊,真可恶!

他无端的对一个不到14岁的女孩生气,气恼她来的是那么突然,每次她来巴黎,阿瑟就总会对他冷漠,变得难以接近。她来了,那个蓝眼睛的男孩就不再是一只孤鸟,而这只孤鸟本应在他的羽翼下。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正确的事情很无趣,“不对”的事情、禁忌的爱情才能让人感觉到自己“活着”。

他痛苦的看着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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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兰说要阿瑟也即兴写一首短诗,阿瑟本想推辞,他不喜欢即兴创作命题作业,维塔丽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随即点点头。

仆人拿来了纸和笔。

维塔丽将纸张折叠又折叠,撕成纸条;在纸条上写了一些单词,在桌上排列组合一番,由阿瑟将单词写下来,往里面填空放进动词和介词,以及挑选更好的押韵单词。

这是一首短诗,题名《埃及舞女》。

“她是埃及舞女?……当天光破晓,

她像火焰之花一样枯萎……

远远近近的人们,

都呼吸着满城花开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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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美太美了!但其实别无选择

——为了《渔家女》和海盗之歌,

为了假面舞会上最后的喜悦,

相信那纯净的大海上浮动着夜的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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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首简单明快的小诗,带有兰波自己的鲜明特色:简洁、纯净,而关键词又是维塔丽提供的,令人不禁感叹兰波兄妹的才华——一首诗歌好不好,不是以堆砌辞藻来衡量的,简单直接,直击心灵,那便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