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8/10页)
淑贞怎么就没有想到,那变红的面色和尴尬中,隐藏着人见不得的秘密呢!
正是在那次回家的最初几天里,岳鹏程好像忽然间变得殷勤和柔情起来。往常吃过饭,他不是嘴一抹扬长而去,就是跷起二郎腿与恺撒打厮磨;那几天他不仅收拾碗筷,还时而拿起笤帚打扫忙活一阵。往常晚上有事没事,不到十点难得见他进门;那几天他竟然门也不出,早早就脱衣上炕,并且以多年未曾有过的激情与淑贞极尽恩爱抚慰。
“哟!这几天你这是怎么啦?该不是在天津吃错了药吧?”那次晚饭后,岳鹏程又一次大献殷勤时淑贞不无戏谑地说。
岳鹏程被说得一怔,脸一红,好像这才明白了淑贞话的意思。他把手中的笤帚一扔,说:“好心好意帮你个忙,你倒……”随着这一丢一说,那持续了几天的殷勤和柔清,如同野穴来风,戛然而止并永远消失了。
淑贞怎么就没有想到,那如同野穴来风的殷勤和柔情背后,隐藏着的是怎样一颗忐忑惶惑的心灵呢!
如果说这还仅仅是淑贞与岳鹏程感情生活的最初缺口,围绕肖云嫂的沉浮所出现的争执,便使那缺口颜裂和深化了。岳鹏程凭借蔡黑子等人的密报,闯进肖云嫂家门的当晚,淑贞和岳鹏程发生了婚后最为严重的一次冲撞。
“云嫂救过羸官他爷的命,对你又那么大的恩,你怎么就不能顺着她点?怎么就非得那么断情绝义?”没有吃饭也没有做饭,淑贞忍着满肚子不快,执意要拉着岳鹏程去给肖云嫂赔礼道歉,收回那番不近人情的“醉话”。
岳鹏程回答的是一脸冷漠刚硬:“你少嘎嘎!这种事你还是少管的好!”
“我怎么就不该管?”淑贞执拗地扬着脑壳,“你知道村里都骂你么个?骂你没人味儿!你让我以后还见不见人啦?”
“你愿见人不见人的啦!”岳鹏程忽然暴跳起来,“我告诉你,外面谁愿放么屁放么屁,家里,你要是也跟着起哄,可别怪我六亲不认!”
淑贞记不起当时是怎样带着满脸屈辱和泪水,把盆碗一丢,门一甩,奔出屋院,跑进肖云嫂家,并且在那里一直待到更深夜半,直到眼看着肖云嫂平安睡去为止。
好象就是从那天岳鹏程办公室里架起了床铺,岳鹏程开始经常夜不归宿。那一定就是跟秋玲在一起鬼混的了。一想到“鬼混”这个扎人的字眼,淑贞眼前就仿佛出现了岳鹏程不知羞耻地把一个年轻女子楼进自己怀里的情景。那情景火一般地烧灼着淑贞的每一根神经,种种妒忌、屈辱、痛苦和羞耻一齐飞卷升腾,把她整个儿地投入到一团熊熊烈烈的魔火之中。
她恨岳鹏程!恨那个欺骗和背叛了自己的男人、那个下流荒唐得透顶的男人!
然而,徐夏子婶的几句活,使她仇恨的目标转移了方向。不错,岳鹏程原本并不是那种没情没意的人,如果不是秋玲仗着年轻漂亮诱惑勾引,岳鹏程决不会坏到那种地步!当她瞅准这条道理重新追寻往事时,千刀万剐难能解恨的岳鹏程,被搔首弄姿、妖冶放荡的秋玲取代了。秋玲,那个小婊子,那才是一切罪恶、冤孽、耻辱甚至于可能家破人亡的根源!她暂时放弃了向老爷子告状伸冤的念头,拿定主意,要把秋玲好好教训一顿,解一解心头的怨恨。
只是为了避免让其他人知道造成不好影响,“教训”必须在没有第三个人的情况下悄悄进行。从昨天下晌起淑贞一直在寻找时机。现在,时机总算出现了一一村北那条狭长的胡同口外,秋玲正推着一辆自行车向这边走来。
秋玲今天休班,因为正赶上贺子磊补休,上午家里家外收拾了一通,下午两人约好去城里看一场电影。电影据说是得过奥斯卡金像奖的。更重要的是,看过电影他们还要去“浪漫浪漫”。她觉得,她和他现在特别需要这个不久前还十分生口、生硬的字眼。人生能有几多能够“浪漫”的时光?此其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