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10页)
齐修良不无疑虑地说:“就那么一片荒岛上的一个小厂,要是他们要价太高……”
“这你们不用操心。……”
面前茶几上的电话一声脆响:岳鹏程抓起说了几句什么,又放下了。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中心,电话便载着上下左右的各种情况、要求、请示向中心汇聚。但不论哪儿来的电话,都必须经岳鹏程同意才能接通。
室内还有几个人,或正襟危坐,或站在一边。大勇不敢造次,朝岳鹏程点点头,说声“书记找我”,找个位置小心地坐下了,坐也只坐了半爿屁股和半爿沙发,好像害怕弄脏了洁白的沙发套似的。
“远东宾馆”的沙发套一色洁白,上边一律用蓝色勾织着河滨公园八角亭的图案,并配以“远东”二字汉语拼音的第一个大写字母。洁白的沙发配以洁白的茶几、墙壁和天顶,使会客室中的色调显得十分单纯、协调、安详。室内除一部电话之外,只有靠走廊一边的墙壁上,独出心裁地开出一个宽敞的装饰橱。橱内用柳曲木板镶起几个图案式的层次,上面摆放着几件精致的珊瑚花和贝雕作品。
会客室很大,很气派。在这里处理工作,确是无形中给岳鹏程增加了一种大家气派和威严。
岳鹏程接过电话,把目光转向站在一边的两个干部——分管能源运输的副总经理和加油站站长身上:“你们两个想好了没有?”
副总经理说:“想好了。我的主要错误是意气用事,没有处理好和孙站长的关系。”
站长说:“我的错误主要是请示汇报不够。”
“我看你们俩是不见死尸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岳鹏程指着先大勇一步赶来的主管会计:“你把汽油的两种价格报给他们听听。”
“平价油每吨九百元左右,高价油每吨一千五百元左右。”
“你们是按平价卖的还是按高价卖的?”
“按平价。”加油站长回答。
“凭么按平价?”
“因为原先应许过他们。”
“凭么应许他们?”
“你哪?”
“监理站跟咱们车队经常打交道,我寻思……”
“打交道就一下子给八吨吗?”
“孙站长一开口二十吨,我只……”
“他卖二十吨你卖八吨吃亏了是吧?你应该卖二十八吨才对是不是?”
“我没这么说。”副总经理嘟哝着,口气有几分生硬。
岳鹏程被激怒了,从沙发上跳下套上皮鞋。“你没那么说,你就是那么想、那么做的!”
副总屋理心中胆怯,还是嘟哝着:“我没想也没做……”
岳鹏程铁青着脸,稍许思忖也没有,便抓起了话机。
“接加油站。加油站吗?我是岳鹏程。你记一下:从现在起,加油站的工作由副站长贾红升负责,站长停职反省,分管副总经理对加油站和汽车队的领导权终止一一这一条由你通知汽车队。以后加油站站长有一桶油的批准权,超过一桶必须经我同意才行。记准!是我,岳鹏程!总共三条,记下了没有?重复一遍!”
对方重复着,岳鹏程纠正了几处,电话放下了。
屋里静得像一丘墓地。
“妈拉个巴子!”岳鹏程倒背两手,又不时交叉挥舞着,在地毯上来回走动着。
“我们费了老牛劲搞回那么点油来,关系户还照顾不了,你们张口二十吨、八吨,平价,还派车去送!你们这是搞的哪门子经营?为大桑园办回哪几件好事来?家里的钞票。电视机、电冰箱不怕撑破门吗?不放权,你们说没有权;放了权,你们就拿着权胡作非为!老的老不正经,小的胆大包天!这一次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嘿嘿!”
岳鹏程似乎觉得话说得没味儿,坐回沙发,一摆手说:“行了,你们俩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