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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一点,贫僧没有异议。”常信说。
“就这样,临济、曹洞、黄檗,现代日本的禅宗,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大致的雏形……”
京极堂别具深意地看着常信。“那么,在常信师父正确的注释下,我非常粗略而且表面地讲述了禅的历史,稍微派上用场了吗,益田?”
“哦,觉得知识增长了那么一点。”
益田搔着额头说道。预备知识增加,搜查能够顺畅地进行一一只有这点程度的感想吧。此时,京极堂静静地将身子退往斜后方。我和敦子的前方没了障碍物,与常信直接面对面。这与在明慧寺内律殿会面时,情况大不相同。并非因为常信和尚在害怕,或是他失去了活力。
这里不是山。
异物反而是常信。
就像在明慧寺里,我们是异物一样。
慈行和尚造访这家仙石楼时,慈行和尚所在的房间变成了与寺内相同的异界。但是现在的常信和尚可能没有那时慈行和尚那种在周边设下结界的威力吧.现在在这个房间设下结界的,似乎一一不是僧侣。
京极堂开口道:“这绵延流传千年本邦的禅的历史,就这样被完完整整地放进了明慧寺里面。明慧寺就宛如禅的箱庭[注>。尽管不是意图去这么做,明慧寺却成了凝聚日本禅史的壶中天地般的场所。”
益田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呃,那是什么意思?”
“例如,常信师父说,慈行和尚是应灯关一流之末裔,倾倒于白隐禅师。过世的泰全老师的禅风似乎是古老淳美的五山临济僧。换言之,泰全老师与慈行和尚之间,有着三百年的差距。或许两者并非无法彼此亲近,却不可能站在相同的立场。佑贤和尚是初期永平教团,而将常信师父你比拟为莹山之后的曹洞宗,就更容易明了了。”
“多么令人惶恐的发言……”
常信面带阴霾。
“当然,这是比拟,现实不可能完全如同图解。这就像是把道元比做慧能一样,只是权宜罢了。而了稔和尚一一他是一休,是正三,也是盘珪一一亦即你们每一位的反抗者。”
益田双手环胸说道:“哦,这么说来,警察怎么样都无法把握明慧寺的僧侣间的相关关系,正陷入困境呢。为什么宗派相同却会彼此反目,又为何不同宗派的人会与相同的对象针锋相对?原来虽说一样,却也不一样呢。哦,我有一点一一虽然只有一点点一一觉得懂了。”注:在箱中模拟庭园山水、名胜等,铺上沙土、种植小巧的草木,井放上小人、家、桥、船等,成一迷你世界。流行于日本江户时代。
京极堂露出一副益田已经没用了的表情。
“但是,我有件事怎么样都想不透……”京极堂说道,这次牢牢地盯住常信,“统率这些僧侣的贯首一一究竟站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贯首的宗派……
仔细想想,这个问题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在乎过。
组织全体或许是拼凑混合的,但个人不同。只要身为禅僧,就不可能不隶属于临济或曹洞等法系,也不可能不属于任何宗派。警察如果想要掌握派阀之间的势力关系,就应该先厘清居首位者是属于哪个派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