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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之过急?”
“岱魄拉瑟当时仍在实验阶段,理论上现在还是。如果毒死了几个横竖都得死的人,又有什么了不起?药又不是在英国核准,所以不是大问题嘛。”他粗暴的口气又回来了。他正在向同样是专业外交官的贾斯丁求情。“我是说啊,拜托,贾斯丁,药迟早一定要拿真人来实验的嘛,对不对?我的意思是,你要选什么人,拜托?哈佛商学院吗?”他的论点精妙,却没有得到贾斯丁的首肯,因此匪夷所思之余,准备提出另一个论点。“我是说,外交部的本职,又不是评估非本国药品的安全性,对不对?责任应该是为英国产业的滚轮上润滑油,而不是到处宣传非洲有家英国公司在对顾客下毒。个中奥秘,你也知道。我们领薪水,又不是要担任软心肠的角色。我们又没有杀死本来就不会死的人。我是说,拜托,你看看这地方的死亡率。反正又没有人计算过。”
贾斯丁花了一些时间思忖着上述精妙的论点。“可是,你先前的确是软心肠啊,桑迪,”他最后提出反对意见,“你爱她啊,记得吧?既然爱她,怎么狠得下心把她的报告丢进火炉?”他的嗓音持续加重语气,挡也挡不了,“她信得过你,你怎么可以欺骗她?”
“伯纳德说,她的行为,不阻止不行。”伍德罗结结巴巴地说。开口前,他再度斜眼瞥向阴影,确定贾斯丁仍安安稳稳守在门前的岗位上。
“是啊,总算阻止了她!”
“看在老天爷的分上,奎尔,”伍德罗低声说,“不像那样。完全不一样的人。不是我的世界。也不是你的世界。”
贾斯丁一定是警觉到自己突如其来的怒气,因为他再次开口时,采取的语调是同事失望之余用的那种温文儒雅的口气。
“你那么爱恋她,桑迪,怎么狠得下心阻止她,像你刚才讲的?从你写的信来看,她是能解决你目前一切难题的人——”他必定是一时忘记讲这话的目的是什么,因为从他向外张开的双臂来看,他拥抱的不是伍德罗无处可逃的凄惨困境,而是一群又一群的雕刻动物,在漆黑的玻璃架上整齐排列着。“她是你逃避一切的寄托,是你通往幸福和自由的大道,或你大致上是这样告诉她的。为什么不支持她奋斗的理想?”
“对不起。”伍德罗低声说,然后将视线往下移动,这时贾斯丁又改问其他问题。
“好吧,你烧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那份报告对你和伯纳德·佩莱格里有那么大的威胁?”
“那是份最后通牒。”
“对谁下的?”
“英国政府。”
“特莎对英国政府下最后通牒?对我们的政府?”
“不采取行动的话。她和我们心心相系,和你,怀抱忠诚。她是英国外交官的妻子,决心依照英国外交的方式来做事。‘比较简单的做法是,跳过体制这一关,直接对外公开。比较困难的做法是让体制来发挥作用。我比较喜欢困难的做法。’是她自己说的。她死守着一个可悲的观念,认为英国人的情操比较高尚,政府更具有美德,其他国家没法比。显然是她父亲灌输给她的观念。她说布卢姆也赞同让英国人处理这件事,条件是他们能遵守游戏规则的话。如果攸关英国人的重大利益,让他们传话给三蜂和KVH。不必当面起冲突,不必搞得紧张兮兮。只是劝他们在准备妥当之前先让药下架。如果他们不接受的话——”
“她有没有给出期限?”
“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时间表,这一点她也接受。南美洲、中东、俄罗斯、印度。不过她最关切的是非洲。她希望三个月之内提出证据,证明药已经消失不见了。三个月一过,就会是大麻烦了。她不是这样用词的,不过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