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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嘛——”贾斯丁再次开口,这时已经不确定要讲什么,因此改为释放出无关求偶的信号,就算无法求得全权豁免,至少可求自保——“这个嘛——”他的手势表现出困惑,以伊顿人的食指轻点着渐白的鬓角,然后放下手——“我只能大概这么说,近来,很笼统地说,文明国家的条件不外乎——选举权,呃——对生命与财产的保障——嗯,司法公正、全民保健与教育,至少要达到某一程度——还有维持健全的基础建设,如马路、交通、下水道,等等,还有,另外还有什么?——啊,对了,税收公平。如果一个国家连上述最低限度的几项都无法履行——那么我们不得不说这个国家和国民之间的合约开始显得相当不可靠——如果上述几项条件全部都无法履行,以我们最近的说法,就是这个国家是个失败的国家。一个非国之国。”笑话。“一个覆巢之国。”又是笑话,可惜仍然没有人笑。“我有没有解答你的问题?”

贾斯丁本来预想这个天使会对他具有深度的回答先思考一阵子,结果她再度出击,让他几乎连话都没讲完,因此令他慌张起来。

“所以说,你能不能想像出这样一个状况:你个人在这种状况中感觉到有义务颠覆国家?”

“以我个人来说吗?在这个国家?老天,我当然无法想像了。”贾斯丁回答,感到了某种震惊,“好歹我也才刚回国嘛。”学员传出轻蔑的笑声。他们绝对是站在特莎那一边。

“什么情况下都不行吗?”

“我想像不出会有这样的情况。”

“换成其他国家的话呢?”

“这个嘛,我又不是其他国家的公民,对不对?”——笑声开始的那一方,立场开始向他这边移动——“相信我,要代表一个国家发言,真的已经够累了——”笑声更大了,让他的心情更加笃定——“我是说,多于一个的话,简直是——”

他想找个形容词,但特莎却在他找到前挥出下一拳,结果是拳脚齐声落下,砰砰打在他的身体和脸上。

“为什么非要身为一个国家的公民才能对那个国家品头论足?你不是跟其他国家协商过吗?你跟他们谈条件打交道。你透过贸易伙伴关系认可他们的地位。你是想跟我们说,你的国家的道德标准是一套,其他国家的标准又是另一套吗?你真正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贾斯丁起先感到尴尬,然后转为愤怒。他想起时有点太迟了,不过当时的他甫从战乱的波斯尼亚返国,仍然身心俱疲,理论上应该休养才对。他看到一则调职非洲的通知——他猜想和往常一样,是个不忍卒睹的任务。他回到祖国英国才不是要帮什么缺席的副部长挨枪子,更不用说还帮他念这么烂的演讲稿。他真没想到,永远快乐单身的贾斯丁居然会遭到美艳小魔女嘲弄,她把贾斯丁当做是典型优柔寡断的奇才。大伙笑得更开心了,不过他们的笑骑坐在刀锋上,随时有可能往任何一边倒下。很好:如果她想哗众取宠的话,我也可以。他以现场无人能及的夸张表情扬起线条深沉的眉毛,保持扬起的姿态。他向前站出一步,举起双手,手心向外做出自保的动作。

“这位女士。”他开始说——笑声转为支持他,“我认为,女士——我非常担心的是,你啊,企图引诱我来讨论我个人的道德。”

一讲完,学员掌声如雷——除了特莎之外人人拍手叫好。原本照耀在她身上的阳光已经消失无踪,他可以看见特莎美丽的脸庞,看出受了伤的表情,看到难以捉摸的神采。突然之间,他对她非常了解——在当时比他对自己的了解还透彻。他了解到美丽也可以是一种负担,知道总是会引起骚动的苦恼,而他也明白他已获得一场他不想要的胜利。他知道自己缺乏自信的地方,也看出她心中缺乏自信之处在蠢蠢欲动。她感觉到,由于自己天生丽质,别人有义务听她讲话。她一开始是想唬一唬对方,却走错方向,如今不知道如何回到起点。他记得刚才念完的那篇陈腔滥调,也记得刚才那种耍嘴皮的答案,心想:她说得完全有道理,我的确是头猪,甚至比猪还不如。我是外交部的老滑头,让全场的人与一个漂亮女性作对,而她只不过是做她觉得很自然的事而已。将她打倒之后,他因此冲出去扶她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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