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画中的神鹰(第10/11页)

山裂子的走势忽高忽低,两个人不敢大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摸索了一阵子。白糖突然说:“坏了,野麝还在车上,雾天湿气大,隧洞里头又潮,搁臭了怎么办?”张保庆觉得白糖接到这个赔本的买卖,全是受了自己的牵连,好在半路上撞死了一头野麝,还不是他们俩开车撞的麝,而是野麝从林子里跑出来撞了他们的车。按老枪的说法,野生麝香十分贵重,带下山能值不少钱,也算没白跑这一趟。他灵机一动出了个主意:“你车上不是有防腐针吗?实在不行咱回去给野麝打一针,搁上三年五载也臭不了。”白糖说:“你能出点儿正经主意吗?那玩意儿有剧毒,打上一针成僵尸了,麝香还怎么入药?不如把麝香割下来带在身上,死麝就不要了。”他们俩打定主意,掉头又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商量怎么切,也怕切坏了卖不上价,据说必须是连毛带皮的一块整香才值钱。怎知刚到入口处,就听见隧道中有人说话。张保庆和白糖一愣,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念头?

老枪带人追上来了!二人赶紧关上手电筒,大气儿也不敢喘,躲在裂缝中往外偷看。只见车前围着七八个人,都拿着照明灯,车里的棺材和野麝全被抬了出来,棺材盖子扔到了一旁。这伙人中不仅有老枪,居然还有两个眼熟的,一个是宾馆中爬窗的黑衣女子,另一个身形近似电线杆子的瘦高个儿,显然是之前那个偷油贼,敢情这是一个团伙!

隧洞地形拢音,老枪等人说的什么,张保庆和白糖在山裂子中听得清清楚楚。好像是因为他们俩开车送棺材,引起了这伙人的注意,原本要在三仙宾馆探明底细,却没能得手,不过黑衣女子谎称是盖被的,并未暴露身份。老枪是这几个人中当头儿的,冒充成护林员,准备编造个借口在半路搭车,无意中惊动了一头野麝。老枪情急生计,说这野麝是自己追过来的,撞死在白糖的车上,至少要分一半,想趁这个机会混上车,看看棺材里到底有什么,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混上车,猎枪和背包也让人顺走了。

张保庆和白糖暗暗心惊,俗话说“无利不起早”,猜不透这伙人有什么目的,竟然一路跟踪至此,这件事似乎很复杂,想来不是一般的蟊贼,指不定带着什么家伙,况且人多势众,己方虽有一支猎枪,冲突起来也保不准吃亏。哥儿俩想法一致,趁着对方还没察觉,悄悄退进了山裂子,毕竟这伙人没见到路线图,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暗道,尽管汽车和野麝都在对方手里,但是这伙人好像不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可以暂缓一时,先搞清楚老洞狗子的阴谋,再做下一步打算。张保庆和白糖紧走了一阵子,听身后没有响动,这才敢开口商量,却也没个头绪。又走了几分钟,终于钻入了一个山腹深处的大洞窟,周围高耸的蘑菇岩柱形同迷宫,估计是地底暗流冲击而成。如今暗河已然不复存在,只留下密密层层的硕大岩柱,裂层间存在萤石,朦胧的光雾忽明忽暗。他们俩继续前行,空旷的洞窟中竟有一排木屋,均为青色原木构造,屋顶覆盖着茅草或劈柴,门户多已朽坏,用手电筒照进去,可以看到破屋中的凹形炕,以及盆碗、木桌、木桶、铜壶、铜盘、毛毡、被褥、衣帽、皮口袋、箱柜之类的物品,到处积着尘土,挂满了蛛网塌灰。当中一座木顶大屋,比两旁的屋舍大出几倍,下层砖石夯土上长了厚厚一层苍苔。二人走到木顶大屋的门前,探头进去张望,只见浊雾弥漫,墙上的壁画若隐若现,正中供着一尊泥塑土偶,高有六尺,头裹红巾,肩披斗篷,手持一根鹿骨扦子,顶端拴着线绳,似乎是放山之人供奉的祖师。张保庆在鹰屯听过许多古老的萨满传说,识得壁画中描绘的是“九天三界,各方神灵”。绕过木顶大屋,是一大片层层凸起的叠台形岩盘,有宽阔的台阶通到顶部,尽头耸立着一块大石碑,轮廓方正、齐整无比,裂隙中伸出千百条或粗或细的树根,几乎将整个石碑紧紧裹住,四周云缠雾绕,显得神秘莫测。这一带随处可见从高处塌落下来的乱石,台阶前摆着两尊一人多高的香炉,铸以树、蛇、蛙、蜘蛛之类的图案,地底下雾气昭昭,似乎在香炉上聚拢了霭霭祥云,看得白糖直发愣,挠着头问张保庆:“这是你上次打狐狸掉进来的地方?”张保庆也蒙着,这肯定不是金王马殿臣的天坑大宅,好像是一座灵庙。他心下暗暗嘀咕:引我们来到这里的人,究竟是不是一只眼的老洞狗子?白鹰到底在不在对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