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杜明(二):哥哥(第3/26页)

我亲生父母家,好像叫杜洪福吧。

啊!

她忽地站起来,然后直挺挺地就倒在了地上。手脚不停地抽搐,不一会她口里竟然全是白沫了,是癫痫。我连忙叫旁边的乘客帮忙按住她的手脚,自己则用力地撑开她的嘴,把拿出手帕团了团让她咬住。我翻了翻她的包,果然找到了药,把药硬塞到她的嘴里,又灌进去些水。她的喉咙里咕噜地响着,我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吐出来,终于她把嘴里的药咽了下去。吃过药不久她就睡了过去,我擦了擦手上黏黏的她的唾沫,把她的头枕在我的腿上,乘客以为我是她的男人都冲我笑着。过了半个多小时,她终于醒了过来,醒过来的第一句就是冲着我喊。

你别靠近我!!

她使劲从我腿上爬起来,一把将我推开。旁边的乘客以为我们在打架,纷纷劝着她。她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不停地用手脚踢打着坐在她身边的我。没办法,我只好与前面的大妈换了座位。我和她再也没有说过话,而全车人也都在偷偷看着我们不说话。就这样,车在沉默中继续走着。到X庄了。随着汽车停住,司机大声喊着。我站起来,四下望着,只见坐在后面的她站了起来,这一站只有我们俩个人。当汽车扬起一阵黑烟从我身边开过时,只剩下我与那个女孩站在路边。

这里完全看不到什么人家,只有几条小道从马路边缘一直延伸到山里。现在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太阳的余晖将这山谷映得通红。那女孩的脸也红红的,她死死地盯着我。我们之间有十来米的距离,当我试着走近问她些什么时,她马上就向后退几步,与我保持着这个距离。没办法我干脆站住,看着她。过了一会,她突地转过身快步走了起来,我连忙跟了上去。

她走走停停,不住地回头。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蹲下哭了起来。你别跟着我,你别在我后面走。我只好告诉她自己不知道X庄怎么走。我想走近她,她蹲在那转了个圈,不让我看见她的脸。你顺着这条路走,再翻两个山头就是了。哦,我向着她指给我的方向走着,回头看看,她果然也站了起来走在我身后。我一边走一边问,你的病是不是总发作呀?半天没有人答应,我回过头看见她跟在我身后,咬着嘴唇。我又问她,你为什么那么大反应,你认识我吗?她用手捂住耳朵,啊的一声又大叫起来。声音在山谷里回响,我吓得快跑起来。

天渐渐黑了起来,可是山路还是一眼望不到边,早知道带个手电筒就好了。山上的风大了起来,吹得草哗哗地响。不知道什么虫子在叫,头上不时飞过只鸟。可是心里却一点一点地静了下来,这条路我曾经走过,我曾经牵着谁的手从这条路经过。我们蹦蹦跳跳地跑在草丛中,笑声回响在山谷中。啊,当我从站在山顶时,不禁叫了出来。在群山环绕中闪耀着无数亮点,是灯光。终于看到人家了。这时天已经全黑下来了,农村的天空很空阔,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就好像在自己头上。那星光与山下的灯光连成了一片,我以为自己已经走在了星海之中。我随手一抓,竟然抓住了身边飞过的星。是一只很小的甲虫,墨绿色的外壳,淡红色的腹部。这就是萤火虫儿吗?眼前的这一切对我来说是那么的新奇,却又感觉是那么亲切、那么熟悉。

你不是杜泽。

嗯?我叫杜明。

我回过头,那个女孩的双手抱着自己,眼里满是泪水。

我叫齐小红。

哦。

原来你全忘了。齐小红叹了口气,用手指着对面的一户人家。

杜泽,你家就在那里。

说完,她就往山下跑去,一会就溶入了黑暗之中。

我来到山下,很快就站在了齐小红刚才指给我的房子前。这是三间泥房,外面围着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杂七杂八的放着一些东西,院子正中站着一根四米来高的杆子,杆子上竟绑着一只灯泡。现在灯泡正亮着,旁边飞着好些飞蛾。它们不停地撞击着那灯泡,就算将自己翅膀上的磷粉撞得四处飞溅也在所不惜。有些幸运的飞蛾落在了灯泡上,可是灯泡的灼热又不得不让它重新飞起,然后再继续重复着刚才的撞击。我扶着院门,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进去。这时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见我站在门前,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