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玉乱(3)(第3/4页)
封常清这道临终遗表不可不谓肺腑之言,满纸赤诚,言哀而意坚,听得群臣莫不唏嘘感慨,与他有故交者已忍不住落下泪来。
皇帝也不好再作无情,好言抚慰一番,含糊退朝作罢。
菡玉身着便服,未及朝散便先退下。她心中抑郁,故意避开人群捡僻路行走,回到崇化坊的寓所,就见小院门前已停了一辆熟悉的四马油壁车,先她而至。
她此时怒火已熄,不由生出畏缩退避之意,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站在巷口迟迟不前。
明珠站在院门口,一边盯着院里的人,一边向外翘首盼望,远远看见菡玉回来,喜不自禁地跑出来迎接。真到了她面前,又不自在起来,千言万语竟不知如何开口。
菡玉先道:“明珠,这一个多月来苦了你了。我说走就走,也没给你安排……”
明珠连声道:“没事没事,我一切安好,只是担心少卿……你的病,都好了么?”
菡玉道:“我此月离京就是回乡去求医,如今已痊愈了。”
明珠日久以来的担心终于放下,不断点头:“那就好,你没事就好了,我就怕……”眼中不由起了泪光,她自觉有些失态,回过头悄悄拭去,指着门前马车道:“少卿离京,相爷知道么?刚刚他急冲冲地寻上门来……”
菡玉道:“方才朝上已见过面了,你莫担心。走,我们回去吧。”她长呼一口气,越过明珠往院门而去。
明珠连忙跟上。
杨昭四处寻她不见,正自烦躁,但一看到她便什么火气都没了,只记得这月余来夜夜想念度日如年,责问的话出口也成了关切:“你上哪里去了?也不等我一起回来。”
菡玉低下头:“相爷朝事缠身,菡玉不敢耽扰。”
又是这样,又像以前一样,总是低着头,仿佛卑躬屈膝,骨子里却倔强不肯圆融。他进,她退;他让,她也退,让他什么招数都落在了虚处,始终拿她没有办法。
他叹了口气:“这里面有许多因由。”
她应道:“我明白,相爷行事必有道理。”
“你随我进屋,我细细说给你听。”他指了指房门,转身向屋内走。
菡玉随他走入屋内,回身去关门。刚合上门扇,就被他从后搂住,让她立时慌了手脚,无措地想去掰开他环在腰间的手。身子略得自由,又叫他扳过肩膀来迎面抱住,脸便覆了上来。
她慌乱地躲避,站立不住,被他推向背后的房门,咣的一声。她再无退路,到底是让他得了逞,辗转缠绵,一偿这月余来的相思,方才罢手。
“相爷……”她微微喘着气,鼻尖被他抵着,近在咫尺,唇齿鼻间尽是他的气息,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呼吸,“你不是说要细细说给我听……”
他轻啄她唇瓣,密如雨丝:“还不够细么?”
菡玉双颊泛红,又有几分尴尬,别过脸推他:“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别这样……”
杨昭稍微将她放开一些,浅浅搂着。“玉儿,你离开一个多月,一回来就跟我怄气,我连单独跟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不这样,你能好好听我说?”
她嗫嚅道:“还有什么可说的?”
杨昭无奈地叹气:“我就知道,你还没见我的面,心里就先认定我有罪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菡玉抬起眼来看他:“难道这件事和你无关,你是清白的?”
杨昭想了一想,坦然一笑:“你想得也没错,确实跟我有关。清白两个字怎么写,我早就不知道了。”
这样的话他居然也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丝毫不觉得亏心。她目中微含恼怒,此情此景下又说不出斥责他的话来,倒更像嗔怪。
“所以呢?”他盯着她双眼,“又要和以前一样跟我划清界限了么?你也和别人一样看我,一点特殊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