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莲笺(1)(第3/4页)

虢国夫人却会错了意,笑道:“那你去我家,我家里没有外人。”虢国夫人嫁与裴姓人家,丈夫早已过世,如今独自寡居。

杨昭推辞道:“今日多有不便,改日再上门拜访。”

虢国夫人道:“那好,我本来也准备回去了,正好听到你的笛声才转过来看看。说好了可不许赖,我等着你。”

杨昭勉强一笑,目送她款款离去。

虢国夫人前脚刚走,菡玉便从窗后闪了出来,伸手就要关窗。杨昭把胳膊往窗户里一伸,架住窗户不让她关,速解释道:“菡玉,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菡玉沉着脸一语不发,使劲推窗,但拗不过他的力气,一松手掉头就走。杨昭推开窗,一手撑住窗台跃进房中,追上去几步把她拉住。她挣脱不得,就任他抓着,背对着他看向别处。

“菡玉,自从她嫁了人,我就再未与她有过私弊。”

她深吸一口气,冷冷地开口:“相爷,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既然都是以前的旧事了,相爷如今行得正坐得直,我自然会当什么都没看到,决不会去向裴娘子搬弄是非,也不会告诉其他人,相爷只管放心。”

他与虢国夫人的私情,她早就听说过,原来真的确有其事。但是从别人嘴里听来和亲眼见证,毕竟还是不一样……

她偏过头去,看向桌上的荷花笺。爱身以何为,惜我华色时。自伤失所欲,泪下如连丝。自伤失所欲,泪下如连丝……心头种种滋味混杂难解,是愤、是怨、是妒、是怒,自己都分不清楚。

两人正僵持着,大门突然被推开,芸香跑了进来,笑嘻嘻地喊着“吉少卿”,一进门看两人姿势,目瞪口呆愣在当场,不知该进去还是退后。

杨昭忙放开菡玉,把手负到背后摆出宰相的架势来,装模作样地问道:“除了刚刚说的那两件事,你还有什么要禀报的吗?”

芸香看看两人,小心翼翼地对杨昭屈身行礼:“相爷和少卿商量要紧事,那芸香先告退了,一会儿再来伺候。”说完转身欲走。

“好。”“等一等!”

两人同时开口,芸香顿住脚步,不知该听谁的。菡玉抢先道:“今日劳动相爷大驾,下官着实有愧。朝政大事还是去相爷书斋商议罢。”

杨昭点头道:“也好,那走吧。”

菡玉对他一拜:“下官暂无他事禀奏,恭送相爷。”

杨昭心生恼怒,不想她居然用这种方法下逐客令。他回身瞪她,她却深深地弯下腰去,恭敬地拜别。他碍于芸香在场不好发作,只得吃个哑巴亏,出门走了。

杨昌站在书斋门口,看到相爷黑着一张脸从隔壁院里出来,就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了。自从吉少卿搬到相府,这样的场景可真是屡见不鲜。

杨昌乖乖地低头立在门边,在相爷走到门前时伸手为他推开门;接着跟随他走进书房,右手横伸在他身后,接住他扔下来的外袍挂到一旁架子上;然后在他喝出“出去”之前自觉地退出去,并将书房门关好。

屋里沉寂无声,杨昌侧耳听了一下,什么也没听见。他心下思量:要是相爷每回生气时能发发脾气摔几样东西,说不定还好些,可他偏偏强忍着,一个人关在屋里不知道做些什么,总叫人担心。

天色渐晚,一会儿到了晚膳时分,裴柔派侍女来请相爷到厅中用饭。杨昌道:“相爷有要事处理,就在书房用膳了。”相爷时常在书房里独自一人用餐,侍女也不多问,十分顺利地打发走了。

杨昌命厨房做了几样简单的小菜送到书房来,刚进门去就听到他冷冷的声音:“我在忙,出去!”

杨昌也不作无用的劝解,又把饭菜端了出去,准备拿回厨房去放在蒸屉上热着。一会儿等相爷气消了自然知道肚子饿,总会吃的。相爷就爱自己生闷气,偏偏又屏不住这口气,吉少卿从不向他道歉,总是他自己慢慢消了气,回头又巴巴地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