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黄金线(第3/10页)
“什么?对,对,的确信得过。”
“那就好。调查得很棒,乔治。佩服佩服。”马铁娄真心地说。说这句话前,他又沉默了一阵,表情疑惑。自此以后,他们是有情报必信,别无选择。因为没有人,甚至连马铁娄也包括在内,胆敢挑战他的权威。
“捕鱼捕了几天,默非?”马铁娄问。
“船队捕鱼七天,可望满载渔获抵达广州,长官。”
“听到了吗,乔治?”
“有,听到了,我没什么好补充的,谢谢你。”
马铁娄问,船队若要准时在明晚与纳尔森的帆船会合,必须几点离开捕鱼区。
“据我估计,明天上午十一点。”史迈利看着笔记,头也不抬。
“我同意。”默非说。
“这艘单飞的帆船啊,默非……”马铁娄说,一面又对史迈利投以毕恭毕敬的眼光。
“怎样,长官?”默非说。
“能这么简单就脱队吗?进入香港水域时,用的是什么借口,默非?”
“这种情况很常见,长官。中国大陆的帆船队实行集体捕捞作业,长官。结果是,晚上脱队的单飞帆船不开灯进港,把鱼卖给外岛人赚现金。”
“分明是加夜班嘛!”马铁娄惊叹,对自己一语双关的机智沾沾自喜。
史迈利已转身面对另一面墙上的蒲苔岛地图,歪着头以加强老花眼镜的效果。
“这种帆船多大?”马铁娄问。
“二十八人,延绳钓船,长官,专钓鲨鱼、金线鱼和康吉鳗。”
“德雷克以前也开这种船吗?”
“对,”史迈利说,仍盯着地图,“没错。”
“那艘船能开得那么靠近吗?要是天气允许的话。”
回答的人又是史迈利。一直到这天,吉勒姆一辈子从未听过他如此大谈船经。
“延绳钓船吃水少于五浔,”他说,“只要海面风浪不算太大,想怎么靠近都不成问题。”
坐在后面长椅上的法恩恣意大笑一声,吉勒姆坐在椅子上转身,狠狠瞪他一眼。法恩斜眼看,摇摇头,对主子无所不知的能力感到钦佩。
“一个船队有多少帆船?”马铁娄问。
“二十到三十。”史迈利说。
“正确。”默非乖顺地说。
“这么说来,纳尔森怎么行动,乔治?是开到船队边缘,然后稍微乱走一通?”
“他会待在后面,”史迈利说,“船队喜欢成纵队行进。纳尔森会吩咐船长跟在屁股后。”
“他会吗,上帝保佑。”马铁娄喃喃地说给自己听,“默非,传统上使用什么识别方法?”
“这一方面所知少之又少,长官。船民最善于东躲西藏,这点人尽皆知,他们对海洋法规完全不尊重。一到海上,他们一盏灯也不亮,主要是担心引来海盗。”
史迈利再度沉思起来。他没入一种木然静止状态,虽然双眼仍直盯大幅海图,吉勒姆知道他的心思绝未放在默非呆板叙述的数据上。马铁娄则不然。
“海岸贸易,一年总共多少,默非?”
“长官,官方没有管制,也没有数据。”
“帆船进入香港水域,有进行隔离检疫吗,默非?”马铁娄问。
“理论上所有船只应该停下,接受检查,长官。”
“实际上呢,默非?”
“帆船有帆船自己的法律,长官。严格说来,中国籍帆船禁止航行在维多利亚岛和九龙角之间,不过英国佬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跟中国方面为了航道优先权的问题吵架。抱歉这么说,长官。”
“何必。”史迈利客气地说,仍盯着海图,“吾人是英国佬,终身是英国佬。”
这是他对卡拉的看法,吉勒姆认定,是他在欣赏照片时习惯说的一句话。他瞥见了照片,惊动了他,似乎研究了半晌,细看他的轮廓,细看那模糊无神的凝视。然后他眼中的火光逐渐消失,不知怎么的连希望也随之而去,令人感觉他有所警觉,开始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