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夹皮沟的姊妹车(第4/7页)

自从奶头山的战斗以后,白茹总是越来越那么关心剑波的一切。此刻她好像已觉得剑波的脚在痛,肚子在叫,胃在冒酸水。这一切剑波自己根本一点也没感觉到,而她却代替他感觉了,就好像她已在分担着他的饥饿和疼痛。“不管他发脾气也好,我还是得尽我的责任。”白茹想着,走到他身旁。

“报告二○三首长,奉您的命令,第二次全检查完了。全体战士都洗了脚,穿了泡,吃饱了。轻微的冻伤有五个人。现在已熄灯就寝了。”

“嗯!”少剑波头也没抬。

白茹本想用这句话把他拉过来,再劝他先吃饭洗脚,可是当看到剑波信上写着解决夹皮沟人饥饿的问题时,她决定不再“麻烦”他了。因为此刻她再硬让他先照顾自己,这不是在关心他,确实正像他说的,是“麻烦他”。

白茹两只眼睛,已从他的笔尖,移到了他的脸上。灯光下,剑波的脸和他的心一样,是那样的善良,是那样的刻苦坚忍。他写得是那样快,就像是在写家书一样。看着,看着,白茹好像被人发现了内心的秘密似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她的眼光急忙地移开了剑波的脸,低下了头,羞涩地望着自己的脚尖。

喳喳的笔尖声,夹着滴滴嗒嗒的表鸣,伴着他俩一粗一细的呼吸……

少剑波用像飞一样的笔,在信的左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这签名的图案,像一只飞翔的鸽子。白茹一眼看见,心中又激起了一股浪花,长时间地在冲荡着。同志们对她的爱称是“小白鸽”,她想:“为什么他把自己签名的图案构成这样一个花纹呢?好像以前他的签字不是这样,我在鞠县长那里看到过……”

少剑波微笑着把信叠成一个燕子形,“这个计划是切实可行的。”他满意地自语了一句。

“我可以说话了吗?”白茹脸上的羞波未平,红霞又现,她眼睛并不看着他,好像她现在倒怕他俩的目光相接。

“可以了!”少剑波微微一笑,看她一眼。

“不会再骂乱弹琴啦?”

“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可以随便。”

白茹故作生气的样子,“今天全队只有一个卫生上的落后分子,他的落后表现是:一不洗脚,二饭熟了不吃,三不接受卫生人员的督促,四不……”

“好啦,好啦!”少剑波一边脱鞋一边嚷道,“别转弯抹角,就是我,我承认,接受!”

“再说就不对了,明知故犯,错上加错。”

“这你也得看情况。”

“别强调客观啦!”

“你也别太机械呀!”

“制度就是得机械,要谁都灵活,还成什么制度。”

“好啦!我马上改正。”

他俩的眼光一碰,噗哧一声都笑了。白茹趁着自己的胜利,展开她的卫生宣传,“你知道吗?第一次世界大战,有一个部队传染病死的,比战伤死的多五倍,在帝国主义腐朽的制度下,他们对待士兵……”

“好啦,好啦,我的‘南丁格尔’,现在不是上卫生课的时候。”

白茹满身兴奋地换了一盆水。倚在门框上,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剑波洗脚。

少剑波好像感觉到,在和这个勇敢、美丽、纯洁的少女相处的日子里,慢慢地,自己的心绪有点儿异样,尽管他对这个现象还没有仔细想过。

还是少剑波打破了这场寂静,“白茹,我好像还没吃饭吧?”

“什么好像,干脆你就没吃,叫你吃,你说人家乱弹琴。小高、小李不都叫你给支出去啦!”

“没有,没有,我派他们去完成任务。”

“不想个花招,你也支不出去。”

“别说啦,给点吃的吧!”说着他伸手就要拿桌上那碗已经冷了的炒面。

白茹一把给他夺下来,“这些冷了,我去再弄点热的!”说着转身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