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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过一个女孩,但她并不存在。
罗莎,但她被全部抹掉了。露米姬,她走路、呼吸,看起来,或许是外表上看起来还像个活人,但她觉得她的体内尽是一片乌黑,她有的只是一张人皮而已。
学校里,朝着她迎面走来的第一个人是亨利克·维尔达,他焦虑不安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病了?”心理学老师问道。
“我没有病,只是有点儿极夜(1)引起的疲倦。”露米姬回答。
“每年这个时候就得注意,一定要有足够的睡眠和亮光。”亨利克说,并且热情地笑了笑。
露米姬只能点点头。她紧接着看到的是赛姆萨,他仍然为露米姬疲惫的模样担心。
“晚上后来太晚了。”露米姬撒谎了。
她觉得,如果她从嘴里再说一个谎,她就要吐了。
“这是芬兰瑞典族人的狂热。”赛姆萨轻轻地笑了一下。
从某种意义上说,吵架也许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对赛姆萨说的话,笑声,语气,他的一切露米姬都感到很不高兴,特别让她生气的是赛姆萨说他上完课后在图书馆里等她,以便他们能够一起走到露米姬家去。
“我感到很累,所以上完课后我就想睡个觉,做个芬兰瑞典族的白日梦,享受一下芬兰瑞典族的宁静。”露米姬说。
“我答应保持沉默,不打扰你。”赛姆萨心平气和地说。
“不行,今晚我想一个人过。”
“最近你老是想一个人过。”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开始跟我交往时,你就知道这一点的。”
“我有时觉得,我只是你生活中很小、很不重要的一部分。”
露米姬看见了赛姆萨眼睛里显露出来的悲痛,在别的情况下,这会使她生气,但今天没有。她太累,太苦恼了,她感到头上有很大的压力,她觉得赛姆萨的悲痛好像也只能归罪于她。
露米姬能说什么呢?我不要你到我家来,因为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我对你撒谎是为了保护你,但今天我不能这样做。你救不了我。没人能救我。
这一整天她在浓密的黑色雾霭里行走。此时此刻,她正穿过海门桥,灯光组成的骏马在桥上排成了一条迎宾夹道,露米姬觉得,这是整个彩灯周中最精彩的一角。靠后腿站立的马在空中挥舞着它们的前蹄,它们的嘶叫声几乎可以听到似的。
永远走在灯光下。
但在她知道真相以前,她是没法摆脱黑暗的。
露米姬觉得,现在是跟迫害她的人联系的时候了。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这个家伙所使用的通信服务商发了一条短信。
我要见你。
露米姬希望这条短信有足够的分量把影子揪出来。如果她从这个家伙的思维方式上学到一点东西的话,那么她相信这个家伙是抵挡不住这个诱惑的。
露米姬知道她是在玩一场很危险的游戏,但是她必须搞清楚这一切的幕后人物究竟是谁。
露米姬家门口有个意外在等着她——赛姆萨。小伙子坐在台阶上,旁边放着一个野餐用的竹篮子。
“如果你要我走,那我就走。但是,我想你真的应该吃点东西,不管怎么样,脖子也该按摩一下。”
赛姆萨头戴淡绿色的尖顶小圆帽,眼睛里充满了希望,他看上去令人疼爱,露米姬觉得她的心碎了,赛姆萨感动了她。为了赢得这样无私的、神圣不可侵犯的爱心,她干了些什么呢?
“你真的想现在12月还带我共进野餐?”露米姬问道。
“当然啰。我带了毛毯等一切东西。你房间的地板上还是有足够的空间吧!”
赛姆萨咧嘴一笑。露米姬抱住了男友的大衣领子,热情地吻他,而且吻了很长时间,因为,与世界上其他人相比,此时赛姆萨的确更应得到她的吻。
在房间里,赛姆萨真的把毛毯铺在地板上,拿出了面包棒、鲜奶酪、葡萄、巧克力松饼。他在唱机上放进一张萨那·柯尔基·苏奥尼奥录制的现代民乐唱片,这张唱片名叫《黑色》。赛姆萨让露米姬坐了下来,给她准备了一只面包,酒杯里倒满了红葡萄酒,然后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