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8页)
帕拉克尔回到卧室去。右手的门开了,洛夫特走了进来。他戴着钢盔和一副望远镜,别着一支手枪,身上还挂了各种各样的小皮袋。他一进门就卸下了那些装备。
“你看,那个彭蒂克真是神经病,”他说,“他戴着便帽去值勤,就在下面大街上。”
洛夫特把望远镜放在桌子上,脱掉钢盔,取下防毒面具袋。桌上堆起一小堆装备。
亨特说:“不要放在这儿,我还得工作呢。他为什么不能戴便帽?又没有出过事。我讨厌这些铁器,又笨重又看不清东西。”
洛夫特一本正经地说:“不戴钢盔不好。给这里人的印象也坏。我们一定要维持军队的纪律,要随时注意,不能随便。不这么做就会出乱子。”
“你怎么会这么想?”亨特问。
洛夫特挺了下身子,嘴唇抿紧,很有把握的样子。迟早总有人因为他凡事坚定而揍他鼻子的。他说:“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我只是说明《手册》第二十四项第十二条关于占领区军人举止的规定,那上面规定得十分清楚。”他本想接着说“你——”结果改成“——人人应当仔细读一读那一条”。
亨特说:“我不知道写这条规定的人到没到过占领区。这里的人够善良的了,好像很听话。”
帕拉克尔走进门来,脸上还留着一半肥皂沫。他拿着一只棕色的管状帆布袋,汤陀中尉跟在他后面。“是这个吗?”帕拉克尔问。
“是的。你打开,支起来。”
帕拉克尔和汤陀把三脚架打开,试了试,放在亨特旁边。少校把他的板旋在上面,向左右歪了歪,最后固定在后面。
洛夫特上尉说:“中尉,你知道你脸上还有肥皂沫吗?”
“知道,长官,”帕拉克尔说,“少校叫我取三脚架的时候我正刮着胡子。”
“你最好把它擦了,”洛夫特说,“上校可能会看见。”
“啊,他不会在乎。他不在乎这类事情。”
汤陀站在亨特背后看他画。
洛夫特说:“他也许不在乎,但这样子不好。”
帕拉克尔拿出一条手绢,擦掉脸上的肥皂沫。汤陀指着画板角上一小幅画说:“这座桥不错,少校。可我们上哪儿去造这么一座桥啊?”
亨特低头看画,接着回过头来对汤陀说:“哈!我们不造什么桥。铁路设计画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要画一座桥呢?”
亨特好像有点难为情。“你知道,我在我家后院做了一条铁路线的模型。我一直想在一条小溪上面搭一座桥。铁路线延伸到小溪,可是桥一直没有搭起来。我想在这儿把它设计好。”
帕拉克尔中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印刷纸,把它打开,举起来看看。这是一张姑娘的照片,长长的腿,漂亮的衣服,长睫毛,穿着网眼的黑丝袜,胸襟开得很低,这个金发女郎身材健美,正躲在一把花边扇子后面朝外窥视。帕拉克尔中尉举起照片说:“她还不错吧?”汤陀中尉用批评的眼光看了照片,说:“我不喜欢。”
“你什么地方不喜欢?”
“我就是不喜欢,”汤陀说,“你要她的照片干什么?”
帕拉克尔说:“因为我喜欢,我敢说你也喜欢。”
“我不喜欢。”汤陀说。
“你是说,要是有机会你也不想带她出去?”帕拉克尔问。
汤陀说:“我不想。”
“你啊,真是神经病。”帕拉克尔走到一张窗帘前面,他说,“我就是要把她别在上面,让你好好想想她。”他把照片别在窗帘上。
洛夫特上尉正在收拾他的装备并往怀里抱,他说:“我看别在这里不好,中尉。你还是取下来吧。给当地人的印象也不好。”
亨特抬起头来。“什么东西印象不好?”他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照片,问:“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