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琴(第3/4页)

蚕女答道:“要说最擅长绣制锦衣的自然还属紫姑姐姐,只是紫姑姐姐惯来不爱收徒,你想拜她为师,恐怕有点儿难。”

妙芜又问:“我不怕难,只要紫姑肯收我为徒,无论什么样的苦我都愿意吃。这位姐姐,不知你可知道紫姑前辈惯来有什么喜好没有?”

那蚕女笑道:“看你这般心诚,好罢,我就与你分说分说。”

于是坐下来,掰着手指将紫姑的喜好一一道来。妙芜怕自己一时听了记住,回头又给忘了,赶紧从房中找出纸笔,那蚕女每说一条,她便记录一条。

末了,她干脆连灵鉴夫人的喜好也一并打听清楚。

毕竟求了人家帮忙,日后投桃报李,也是应当。

这般两个女孩子一直呆在房中谈天说地,说到蜡烛燃尽,又换过一根,才依依惜别。

许是秉烛夜聊,太过兴奋,妙芜一时之间还睡不着,就走到后窗,伸手推开窗子。

她所住的客房在桃源小院西北角,背临悬崖,一推开后窗,低头便可以看到千丈高崖,山岚浮动,一轮皓月当空。

偏这么巧,谢荀的房间就在她隔壁,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推开窗子。

听到隔壁响动,妙芜下意识转头去看,就对上谢荀的眼睛。

在妙芜眼中,谢荀好似与窗外的山岚月色溶为一体,入了画,成了画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在谢荀眼中,从窗口微微探身而出的少女好似一株初生的藤蔓,初看时虽有些柔弱,但大风来临时亦不失坚韧。她身上有着春天独有的温暖颜色。

我之见君,心中窃然欢喜,想必君之见我亦如是。

妙芜仰起脸,享受山间清风吹拂,过了会,才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鬓发拨到耳后。

她转过头对谢荀说:“小堂兄,今年八月十五,是我的生日。十六岁生日对于姑苏女儿家来说是大日子,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起过?”

谢荀心里说:恐怕不能了。

然而话出口,却变成一句“好”。

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妙芜却知谢荀言出必行,许诺必践。

他既然说好,就必然不会食言。

现在才四月,从四月到八月,还有四个月,足够她做很多事情了。

妙芜吹了会风,困意上涌,便转过头对谢荀轻轻说了一句:“小堂兄,祝你今夜好眠。”

然后合上了窗子。

谢荀独自一人立于窗边,又吹了会风,忽然转身走到书桌上,背起桌上的问心琴走回窗旁,一个跃身直接从千丈高崖上跳下去。

身体下落的那刻,湛蓝剑光自他袖间飞出,萦绕在他周身。

不知过了多久,谢荀似片落叶般轻轻落到地上。

他举目辨了个方向,便朝左手侧走去,过了会,来到一棵老榕树下。

榕树的树藤纠结缠绕,形成一个天然的牢笼,谢家三姑娘,或者说天狐萧随此刻就被关在这树牢里。

他听到脚步响动,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谢荀,似乎并不惊讶,脸上还流露出一抹有些讥诮的笑容。

“你既然偷偷来寻我,想必是已经知晓自己不是谢家的种了吧。”

谢荀把问心琴从琴囊里取出来,寻了一块大石坐下,冷冷看向天狐萧随。

天狐看到他手里的问心琴,面色不由变了变,冷笑道:“问心琴?你不要以为拿了问心琴就能对付我。宫家的大琴师弹的问心咒我都不怕,你以为你能比宫家的大琴师更厉害?”

谢荀神色不变,淡淡道:“别的咒曲我可能不会用,但是不巧,问心咒我练得非常熟。能不能与宫家的大琴师相提并论,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落,琴音起。

山林间一时万籁俱寂,虫鸣鸟啼之声完全消失,唯有幽幽琴声在林野间回荡。

天狐目光渐渐呆滞。

谢荀手下不停,出言问道:“你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