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斯坦威(第2/10页)

“这么神啊。”

“还有更神的,这十四位死者,从埃文斯到海盗卡尔文,每一位死时都握着一样东西,一片纸,一根火柴,一朵干花……卡尔文握着他军服上的一个纽扣,印度土邦主握着一片扁扁圆圆的东西,非金非木,非铁非石,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有个叫罗易的女作家牵强附会,说那就是中国的龙鳞。”

“这又是为什么?”

他摇摇头,似乎在说“我也不知道”,继续往下说:“一九○三年,盗墓人弗雷泽在卡尔文的墓里挖到了这盏灯,把它辗转带到伯尔尼,卖给了瑞士联邦专利局的一个技术员,卖价四千二百瑞士法郎,这是技术员一个月的工资。这个技术员是犹太人,当年只有二十四岁,他买下这盏灯后,花了足足两年时间,终于猜出了这个谜的一部分。他不大会说话,就把谜底写成了一篇论文,足足写了十九页纸,题目叫做《论动体的电动力学》,里面提到一个公式,人们为了方便,一般把这个公式叫做相对论。”

“爱因斯坦!”我惊叫起来。

“对,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他死于一九五五年,死后这盏灯也神秘地失踪了,直到一年前。”

杀人妖灯

他站起来关了灯,屋里一片漆黑,窗外风声呼啸,海浪啪啪拍击着万丈崖岸,显得这夜更加深阔辽远。他走进内室,在里面哗啦哗啦地翻腾了一会儿,然后火焰一闪,在跳跳的、昏红幽暗的光影里,他满面狞笑,捧着一盏灯走了出来。

“这……这就是那盏灯?”

他笑得越发邪恶,双手前伸:“送给你,高昌古国的杀人妖灯。”

“我不要。”

“这灯是纯金的,重八百九十克,云纹风翳,雕饰华美,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灯眼是两颗十五克拉的鸽血红宝石,灯座是……”

“那我也不要!”

他看着我,慢慢收起了笑容,眼中光芒聚合,像针一样死死地瞪着我。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个游戏,贝奇行宫、六翼天使、杀人妖灯,一切都半真半假,亦真亦假,但我已经渐渐地了解了游戏规则。

“这故事是假的,对吧?这世上根本没什么杀人妖灯,对吧?”我挑衅地与他对视着,像一头瞪羚瞪着另一头瞪羚,“但这红宝石是真的,对吧?纯金也是真的,对吧?这灯至少也得值几十万,对吧?我不要。”

他的表情瞬息万变,似乎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又闭上,过了半天,他伸手拍拍我的肩膀:“说得好,这局你赢了。”

打铁要趁锤子硬,我嬉笑着问:“赢了有什么奖励没有?”

他想了半天,也跟着笑起来:“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这个气啊,跟着他走下楼梯,走过长廊,失望得脸都绿了。走过琴房门口,他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在那架勃拉姆斯用过的斯坦威钢琴上按响了几个音符,骚骚咪咪发骚什么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说:“巴赫的《死亡赋格》。”我还在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轻轻走进内室,在里面叫我:“进来吧,看看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那屋子寒酸至极:水渍斑斑的墙、凸凹不平的地、漆皮剥落的桌子,一张歪斜摇晃的床。他盘腿坐在床上,看了我至少有半分钟,慢慢地开了口:

“贝奇行宫占地四十八亩,造价一亿六千万英镑,每个房间都极尽奢华,光你住的那间就足够买下一栋别墅。我管理了四年,没碰过海参鲍鱼,也没碰过名酒名茶,至于睡,”他拍拍身下的床,那床吱嘎响了一声,“我每天都睡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二十年前我住的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他咧咧嘴假笑一下,“就是这张床,这把椅子,还有这个塑料盆,洗头用它,洗脚也用它。不过那时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