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闹(第2/2页)

在这三人的后方,最近我处,还有一个生仁丹须的人,把右手摸在衣袋中,冷静地在那 里叫喊“我给他,我给他!”青衣人而向着我,他手中托着几块银洋,用笑脸看看这个,看 看那个,立着不动。

穿背心的终于摆脱了瘦长子的手,上前去把钞票塞在青衣人的手中,而取回银洋交还瘦 长子。瘦长子一退避,放走了矮胖子。这时候青衣人已将走出门去,矮胖子厉声喝止:“喂 喂,堂倌,他是客人!”便用自己袋里摸出来的钞票向他交换。穿背心的顾东失西,急忙将 瘦长子按倒在椅子里,回身转来阻止矮胖子的行动。三个人扭做一堆,作出嘈杂的声音。忽 然听见青衣人带笑的喊声:“票子撕破了!”大家方才住手。瘦长子从椅子里立起身。楼板 上叮叮****地响起来。原来穿背心的暗把银洋塞在他的椅子角上,他起身时用衣角把它们如 数撒翻在楼板上了。于是有的捡拾银洋,有的察看破钞票。场中忽然换了一个调子。一会儿 严肃的静默,一会儿造作的笑声。不久大家围着一桌残菜就坐,青衣人早已悄悄地出门去 了。我最初不知道他拿去是谁的钱,但不久就在他们的声音笑貌中看出,这晚餐是矮胖子的 东道。背后有人叫唤。我旋转身来,看见茶房在问我:“先生,夜饭怎样?”我仓皇地答 道:“我,我吃过了。”他看看床前椅子上的一堆香蕉皮,出去了。我不待对面的剧的团 圆,便关窗,就寝了。

卧后清宵,回想今晚所见的两场闹,第一场是争进八个铜板,第二场是争出几块银洋。 人力车夫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和菜馆楼上的杀猪似的声音,在我的回想中对比地响着,直到 我睡去。

1934年5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