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第2/4页)

秦王府变故一出,何衷很快就想到公主身上。

但乐平公主当晚并不在秦王府里,她没有赴宴,甚至事发前几日,也都没有去过秦王府。

公主的嫌疑排除了,凤二府主却反倒成了凶案嫌犯。

何衷嘴上不说,私下也曾翻来覆去自个儿琢磨,可惜越琢磨,就发现真相周围迷雾重重,拨扫不开。

若凶手不是乐平公主,也不是凤二府主,那会是谁?

总不成是崔尊使,贼喊捉贼吧?

他忽然想起,崔不去今日并不在队伍之中,也不知去了哪里。

话说回来,怎么年后就处处不顺呢,是不是该换个年号了?

香火气息越来越近,很快打断何衷的走神。

那是寺庙里独有的檀香味,何衷仰起头,巍峨山门出现在面前。

他清清嗓子,悠长喊了一声:“停——”

御驾及时停住。

何衷忙躬身掀开流苏帘子,让皇帝得以从御辇中出来。

这是帝王自己要求的,他要亲自走过山门,无须他人服侍,以示虔诚之心。

众臣下马步行,跟在隋帝之后。

住持灵藏大师亲自迎出来,在皇帝还是随国公时,灵藏大师就已经是天子故交了,满寺僧人难免因帝驾来临而战战兢兢,唯独灵藏大师安之若素,一如平时,更让天子多了几分敬重。

二人交谈几句,灵藏大师带路,将皇帝引向大雄宝殿,众臣则止步于天王殿前等候。

“陛下神思迷乱,心绪不宁,拜佛恐怕难显诚心。”

这话也唯有灵藏大师敢说。

皇帝并未生气,反倒叹口气:“朕知道,就是定不下心,离宫前还特地用了安神定气丸的。”

灵藏大师低低喧了一声佛号:“解铃还需系铃人,佛在心中,拜佛只为心安,若陛下心障不除,拜亦是无用。”

皇帝沉默片刻:“朕心障太多,须在佛前解惑。”

灵藏大师面容慈悲,未再多言,伸手一引,示意天子跟他走。

何衷竖起耳朵听二人对话,并非为了窥伺帝王心迹,而是为了随时能反应过来,跟在皇帝左右,不离方寸。

灵藏与皇帝在前,他与跟随大师的僧人在后。

何衷这才注意到,灵藏大师身边的年轻僧人面容英俊,身姿挺拔出众,而且对方佛性十分坚定,眼观鼻鼻观心,连眼角都没给过何衷。

直到一行人在大雄宝殿外面上香,灵藏大师让他们也上香以示虔诚,何衷捏着三根香火,不小心踢到脚下凸出的石板,眼看就要往前摔个狗啃泥时,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出来,稳稳扶住他,连带那三根从何衷手里震落下去的香,也像变术法似的中途被捞起来,又被塞进何衷手里头。

一切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何衷瞪大眼睛,心还砰砰直跳,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他摔伤事小,御前失仪事大,尤其是在这种时刻,若不是旁边的年轻僧人,方才他就差点人头不保了。

何衷惊魂未定,趁着皇帝进殿内上香的间隙,忙小声向对方道谢。

年轻僧人摆摆手,指指自己嘴巴,不搭理他了。

原来是个哑巴。

何衷恍然,心道这年头能在灵藏大师身边当和尚也不容易啊,非但容貌出众,身手还得利索,可惜不能说话,以后也不可能成为开坛讲经的大和尚了。

他默默看了对方一眼,将香端端正正插入香炉,赶紧小步跟上皇帝。

佛乐飘荡在大兴善寺上空。

大雄宝殿内的诵经声仿佛化为有形实质的金色结界,将寺庙内外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即使知道这不过是心理安慰,但何衷的心情仍旧渐渐平静下来。

他望向盘膝坐在中央的皇帝背影,觉得对方应该与自己有同样的安心。

凤霄不知道何衷刚刚为自己可惜。

一开始,他其实真没想过进大兴善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