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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拉迅速地瞥了她一眼。“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兼职当过出租车司机?”

“我最初搬到布拉德菲尔德时,在运河旁租了一间可怕的客厅兼卧室的房子。我知道怎么在交通高峰期快速到那儿。”

“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我也要保留一些神秘感嘛,我必须让你随时对我有新发现。”

她们在沉默中开了几分钟。宝拉担心接下来发生的事。给别人带来最坏的消息,这种事她做过太多次了,多得她都懒得费心去记。但她并没有变得擅长此道。埃莉诺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说道:“我不管给别人带来多少次坏消息,还是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我从没有被迫告诉别人坏消息。”宝拉在学校门口停下车。

“有时候,我跟病人会变得非常熟,以至于难以启齿。你至少还有经验。去接托林吧。他和你一样,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这种事是没法婉转地说出来的。我想说,对他来说,你直接而温和地说出来是最好的。”

宝拉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觉得埃莉诺的姓是“上天的赐福”29,性格也是“上天的赐福”。她直接指出困扰宝拉的核心问题,并解决了它。如果关于托尼DNA的麻烦能这么容易解决就好了。

这个坏消息几乎没有让校长产生情绪波动。显然,这个男人相信应该务实地处理情绪危机。宝拉立刻对他产生了好感。他们在一个舒适惬意的房间里,里面有几把柔软的扶手椅和一张矮桌。“我们的主要辅导室,”他解释道,“我会让人去找托林的班主任,让她把托林带过来。来杯茶怎么样,或者咖啡?”

“水就行。如果可以,再给我一盒纸巾。”埃莉诺一边说,一边干脆地坐下来。校长秘书迅速拿来她们想要的东西,留下她们独自等待。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其实只有几分钟,门打开了,一个四十几岁的大胸脯女人领着托林进入房间。

托林一看到她们两个,脸色就变了。他原本想要硬撑过贝芙不在的日子,但所有努力全在一瞬间崩塌,他不知所措。“她死了,对吗?”几乎是痛苦的咆哮。他的双膝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他屈膝蹲在地上,身体倚靠在椅子边。他双臂抱头,痛苦的啜泣几乎撕裂了他的身体。

埃莉诺第一个过来,跪在他身边,把他拉近自己,用双臂环绕着他。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他,任悲伤的洪流将他吞没,任他沉沦。

啜泣声慢慢平息。埃莉诺和宝拉帮助他坐到两人之间的座位上,老师束手无策地看着。“我们不能触碰学生。”老师对宝拉低声说道,宝拉成功地克制住自己,没说什么。埃莉诺坐到椅子的扶手上,一只手放在托林的肩上。

托林抬头看着宝拉,双眼浮肿,脸颊被泪水浸湿,嘴唇颤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谨慎地挑选用词。“有人违背她的意愿,带走了她,托林。然后,他杀了她。我对此感到非常非常遗憾。”

“她受了皮肉之苦吗?一切结束得快吗?她有没有遭罪?”

这通常是家属想知道的第一件事。你不能在这件事上撒谎,因为细节最终会呈现在法庭上,他们可不会感激你竟不识好歹地想要使他们免遭痛苦。“我不会对你撒谎,托林。她受了皮肉之苦,但我认为痛苦没有持续多久。”

他为了防止自己再次崩溃,脸扭曲起来。“谢谢,”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真心诚意地谢谢。他有没有……非礼她?”

这通常是家属想知道的第二件事。在这件事上,你必须婉转,但不需要真的撒谎。“关于这一点,我们还不清楚。”宝拉说道。

托林开始不住地颤抖,就像冬雨中的一条狗。“我不、不、不、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不住打颤的牙齿间发出呻吟,“葬礼怎么办?谁来把这些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