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4/6页)

什么男人能够帮她安顿好她乱七八糟的人生呢?

他不知怎地突然来到她面前,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一只手安慰地搂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把头发从她的眼睛中撩拨出来。这阵抚慰让泪水再一次迸发,只是这次她和他的眼神始终保持交汇,他在她模糊湿润的泪眼中显现。真诚的同情从那双深灰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来,那双眼睛从他们相见的第一面起就深深吸引着她。

她的泪水没有把他吓退。

她不希望他成为自己整个人生里日思夜想能够依靠的一块磐石,否则当他离开时,她定会崩溃,但此时此刻她需要某个人来给她一个肩膀。

她冒险投入了他的怀抱,把一双泪眼埋进他的肩上,他的双臂紧紧环绕着她。她感受到他的双唇扫过太阳穴,令人平静的暖意流遍全身,安抚着她的恐惧,融化那道坚硬的心墙。

梅森·卡拉汉手头有三个被害的男人和一个失踪的女人,而线索依然不够明确。案子的公分母是戴夫·德科斯塔,线索360度全方位围绕他旋转。他需要把范围缩小,他不喜欢在无用的线索信息上浪费时间,但另一方面,在这些线索被一一调查以前,他并不知道如何区分有用和无用,比如苏珊娜生过孩子的事实。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婴儿的存在。那么他应该从何入手呢?连这个婴儿是否存活过都无人知晓。过去十年里,从没有人找到过无名婴儿或婴儿尸体。

他从办公室走进漫天飘散的小雪中,抬眼看向阴沉的天幕,天气预报预计明天又会有几英尺的降雪。他一只手拿着大杯清咖穿过停车场,在横穿汽车或沿车绕圈的雪路上用脚扫着雪。他喜欢在户外思考,在荧光灯照射的办公室里坐了几小时后,凛冽的空气令他头脑清醒。他朝一块从车上落下的肮脏的冰块上踢了一脚,它从刚落下的雪中滚了过去,划出一道幽暗的小径。梅森抬起头,看见雷从窗户上望着他。正是从那扇窗户中,他们一同目送坎贝尔医生和哈珀远去。

雷一定会摇摇头,在办公室周围四处踱步,向所有同事抱怨说梅森一定是疯了才会在寒风中站着,随后自己却也加入了他的行列。几年来,他们一同在停车场散了好几里的步。难以想象,在鼻子冻僵的寒风里他们竟然一同取得了那么多成就。梅森会提出假设和问题,大声讲出头脑中的所思所想,而雷则会在那本该死的本子上记下笔记,对他的假设予以辩驳。

快来啊,雷。

梅森啜了一口已经冷却的咖啡,集中注意力。他知道就是他在找的人给坎贝尔医生留下了一张卡片,拍摄了坎贝尔医生和哈珀的视频,发送了那段理查德·巴克令人不忍目睹的视频。那就是凶手。

可问题是,他是谁呢?

交汇山的几起过去的谋杀案是德科斯塔犯下的吗?又或者是现在这个在逃的连环杀手当年实施的犯罪?德科斯塔从未透露过任何与交汇山死去的女孩儿有关的信息,但偏偏他又是个健谈的人。

德科斯塔把受害者抛尸山野,他不会把它们藏起来。林警和背包客总能轻易发现那些女孩,她们受尽虐待、被打断腿的尸体都是在失踪几周内就被人发现了。

而交汇山死去的女孩却都被伪装成事故,她们的尸体总是在掩藏了几个月后才会被发现。车开进了河里。一个失踪的滑雪者,直到夏日阳光将雪堆融化时,才发现了尸体。一个失足落入山谷的独身远足者。他们最终被发现时,尸体已经被严酷的自然条件或动物摧残得面目全非,而所有能够找到的大腿骨都处于折断的状态。

最近几起谋杀案中,大腿骨的断裂情况与那些案件一致。只是这次受害者是清一色的男人。

该死。梅森想去打什么东西。各项案件之间有千丝万缕的相似点却又不尽相同,他无法统一这些矛盾。雷怎么还没有拿着笔记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