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口(1983—1984)(第4/6页)
“就什么?”马蒂一边笑,一边夸张地模仿亲嘴的声音。
丽兹朝马蒂冲了过去。他俩相互撕扯对方的头发,还使劲用脚互蹬。我只顾着分开他俩,没注意到究竟是谁把相机从我手里撞了出去。只见它飞过整个房间,镜头朝下摔在了……该死!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我拾起那台徕卡相机,发现镜头已经碎了。
我们商量了一会儿该怎么办。
“我们就把它放回抽屉里吧,”丽兹说,“也许他根本不会注意到。”
姐姐的话一如往常,一锤定音。
这天,父亲难得很早便回了家。他似乎有些激动,一头扎进了书房。
“跟过去。”丽兹命令。
我们三个透过门缝看见父亲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还不时抓一把自己的头发。后来,他拿起绿色转盘电话的话筒,拨通了一个号码。
“还是我,”他低声说,“斯特凡纳。我是想告诉您,您正在犯一个错误。您不能就这样……”
对方似乎要借故推脱,父亲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他不时说一句“可是您……”或者“可这……”,有一次甚至还用请求的语气说“拜托了”,但根本就没能插上话。
“那您至少可以提前暗示一下啊!”父亲最后说,“都十二年了。我还可以……”
但他的话再次被打断了。接着,他放下了电话。
他走到房间中央,一动不动地站了几秒,好像被人摄去了魂魄。这简直太诡异了!
终于,他又活了过来,走到书桌旁。我突然意识到他是要打开那个抽屉。他先读了一遍信,然后从包装盒里拿出徕卡相机。看到碎掉的镜头,他吃了一惊。接着,他把相机和信放回抽屉里,走到窗边。之后,他哭了。我们不知道他哭是因为那通电话、那台徕卡相机,还是因为过去这些年生活的不易。我们只知道这并不是我们乐于见到的一幕,于是默默走回了各自的房间。
新年过后的那个周末,父母要出门远行。这场突然的旅行似乎与父亲的失业有着某种关联,但母亲只跟我们说,他们要去拜访蒙彼利埃的朋友,我们不能跟去。阿姨会照顾我们。
“我们用不着保姆,”丽兹说,“我已经十四岁了。”
母亲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说:“我主要是不放心你的弟弟们。”
“知道了,多谢!”马蒂头也不抬地盯着报纸说。
还有九位房客跟我们一起租住在慕尼黑这座公寓楼里。其中有位美丽的年轻寡妇,叫马伦·雅各比,从来只穿深色的衣服。她总是独来独往,我无法想象有人能忍受这般孤独的生活。丽兹却很崇拜她,每次在楼梯间或是在街上碰到她,都会激动地使劲掐我的胳膊,或是用手肘撞我。
“她简直太漂亮了!”她激动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见丽兹对马伦如此着迷,我跟马蒂开始戏弄她。“雅各比刚过去,”一天下午,我们对丽兹说,“你就差了几秒钟。她看上去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漂亮。”
“什么呀,”丽兹百无聊赖地说,“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信。”
“千真万确,她还问起你了呢!”我们说,“她说要嫁给你。”
“你们这两个幼稚的白痴!”说着,丽兹来到客厅的沙发前,躺倒在妈妈身边,笑着瞅了瞅我,“猜猜看,谁刚刚把初吻给了一个女孩?”
妈妈的目光立刻转向了我。“真的吗?”她问。我依稀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