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桐花女(第3/4页)

瑶光摇头,“你既然都把话说开了,又何必这时还作态呢?你知道我身份,今日跟我说这些,是想借我之手报复金三公子吧?”

沈婆子跪俯在地上,“炼师,求您为我家小姐伸冤。”

瑶光叫她先起来,“我很同情你家小姐的遭遇,更敬佩你的忠诚坚韧,但我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你若愿意,暂且留在我这里。我为你慢慢筹划。如何?”

沈婆子踌躇片刻,再次跪拜,“多谢炼师收留。”

瑶光叫人给沈婆子食物,又找了被缛等物给她,叫孟婆子送她去山下的羊毛作坊农舍住着。

沈婆子收拾停当,来给瑶光叩头,“不能白吃白住,炼师只管吩咐,我什么都能做。”

她早脱了奴籍,瑶光看了她籍书,便和她立了雇佣契约,和工坊现在请的几个大妈一样,按件计费,只是一个月少三百文钱,是吃住费用。

到了傍晚,天空终于放晴,梨溪山上又更冷了些。

瑶光上灵慧祠,和薛娘子说了沈婆子的事。

薛娘子叹道:“童小姐所遇非人,可幸身边还有一个这样的忠仆。这人若说的都是真的,性子坚忍刚强,胜过多少男子……若是留下,可为我们助力,可是……”

瑶光知道她顾虑的是什么,“不妨。是真是假,不难打听。她这样有本事,想走,我们也留不住。”

这一夜,瑶光回到别院,又失眠了。

她总是在想童小姐的事。

这位小姐比许多女子幸运得多,虽然父母早亡,但她父母真心疼爱,又有忠仆,又有资产,爹临死前还给她安排了一条安安稳稳的路。谁知道,童小姐有了宝贵的自由和物质基础,还想追求爱情,谁知一不小心遇见个渣男,再遇到点人祸,翻车了。

正如沈婆子所说,苍天不开眼,薄幸负心的金公子在童小姐流放受苦的时候又是金榜题名,又是洞房花烛,还做了官儿。

她翻来覆去,干脆又披衣而起,奋笔直书。她并不是为童小姐鸣不平写奏疏,而是把这个故事写了下来。

瑶光这一写就写到天色将白。

她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拿起笔写了!这真是在晋江看书看久了,猴子都能写文了啊。

创作者经常会感受到一种兴奋的冲动,这是种充满焦灼的幸福,其中还掺杂着不易察觉的痛苦,这时候的创作者的肾上腺素和脑内啡狂飙,人体产生自然的兴奋剂,感受不到疲劳也感受不到饥饿,他们此时的创造力就像在赛道上疾驰的赛车,必须要把创作完成到某一阶段,车才能停下来,这个极度激动的状态才能逐渐平复。

瑶光胡乱吃了点东西,拿着刚出炉的文白夹杂的手稿跑去灵慧祠,先让老郡主掌掌眼,“师父,咱们能叫女先儿来说这个么?”

那天老郡主到碧水江汀瞧了瞧,觉得不管是什么都不错,就是气氛不够活跃,为什么不请两个说书女先儿呢?多点人气也好啊。眼看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山上人都少了,你这个什么“论坛”整天开着没人来,怪没面子的。

老郡主戴着老花镜看得津津有味,放下文稿叫清芷,“笔墨伺候。我来润色润色。”

她笑嘻嘻对瑶光说,“怎么不能?从前奉纯公主养了一群小戏子,就爱整天自己编戏叫他们演。唉,她那戏编的,稀烂。你这个嘛,文采也就三流,文笔更是狗屁不如,但胜在其中有真情。真情,最为可贵。奉纯那些戏就是无病呻吟。咱们编好了文稿,叫女先儿们串成曲子,就可说书唱曲了。唉,奉纯公主死后,她那群小戏子不知都去哪儿了。”

老郡主连骂人都能骂得辞藻华丽,何况是正经写文呢?这篇文经她润色后,果然美味得多了,薛娘子、张师姐和宋李两人看的时候都落泪了。

老郡主还给文起了个一听就凄美中透着狗血的名字,叫《桐花女泣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