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思(第2/10页)

到现在居然变成了苦情的戏码,两个人都眼泪汪汪的。容实说:“真邪性儿了,我娶个媳妇儿那么难!什么都别说了,如果这场政斗下我能活命,你嫁不嫁我我都等你。这会儿非逼你跟我怎么样,我自己也没脸,你原本可以自保的,和我定下了,只怕连累你。太太这么做倒也不算坏,先缓一缓,等我有资格娶你的时候,我再来找你。”他起先混沌的脑子忽然清明了,用力抱了抱她,然后轻轻推开她,“妹妹,我不能害你。还有两个月,两个月后一切见分晓。你走吧,咱们声势闹得太大终不是好事,只要你坚定,我心里有数,谁也拆不散我们。”

达成共识了,却感觉已经收入囊中的宝贝重又掏出来,充满了危险和彷徨。

颂银退后两步,雪沫子坠落,迷了她的眼,笔直落进她心里。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找不着合适的说辞了。

就这样吧,暂时淡了,正好可以迷惑豫亲王。他们俩平时都忙,忙起来四五天见不着一面,两个月转眼就过了。郭主儿临盆在即,她和容实没了联系,也许豫亲王会更信任她,到时候和容实里应外合,运气好,也许能一举击败他。

她转过身往门上去,他茫然追了几步,“我会一直等你。”

她脚下略顿,没有回头,跨过门槛上了夹道,一步一步走远了。

她和容实分道扬镳的消息最终成了紫禁城里的大新闻,只一天时间,整个宫苑就已经无人不知了。连陆润都得了消息,她去养心殿回事的时候,他会用怜悯的眼神看她,等她从三希堂出来,他在抱厦里候着她。

“你和容大人,就这么完了?”

她掖着两手问:“你也听说了?”

他嗯了声,“容太太在东华门外拦你,这事传起来快得很,几乎已经无人不知了……就因为容大人和六爷布库的事么?”

颂银不想细说,含糊应道:“有了年纪的人,考虑得比我多,也不能怨人家。我和容实一没有父母之命,二没有媒妁之言,无所谓完不完。你说人家的妈都找上门了,我还能怎么样,且走且看吧!”

陆润颔首,背着手看外头天色,喃喃道:“今儿真冷啊,养心殿烧着地龙子,寒气还是往骨头缝里钻。皇上的境况你也看见了,你瞧怎么样?”

颂银朝后头望了眼,刚才回话见了圣躬一面,皇帝潮热得两颊泛红,愈发的瘦了,瘦成了一把骨头。这么下去确实不大妙,宫里妄议是大罪,她不能直隆通说,委婉道:“主子不愿意叫宫里御医看,我上外头领人进来。京城有个回春堂,坐诊的大夫好医术,把他悄悄带进宫,请他看看脉象,换个方子用用,没准就见起色了。”

陆润叹了口气,“不中用,才发病那会儿就乔装出宫叫人瞧了,十个大夫,九个半面露难色。药吃了不少,每况愈下。今儿终于松口了,这程子的叫起暂缓,有本奏南书房,先交军机处共议,议不准的再呈养心殿。我瞧……”他又摇头,欲言又止,“你们是内务府,有些事恐怕要预先张罗起来了。眼下太后和皇后都借不上力,还是内务府悄悄的办吧,没的到时候赶不上趟。”

她怔了下,忽然有种落日将至的恐慌,“你是说……”该准备的是什么,不能明说,各自心里都有数。大行皇帝的棺椁和寿衣是立时就要的,耽搁不得。还有帝陵,五年前开始修建,到现在还未竣工,得去催促催促了。

一时都沉默下来,外面的雪下得愈发大了,她搓了搓手,指尖冻得冰凉。陆润留意到了,对底下太监使个眼色,不多会儿就捧了个掐丝珐琅手炉过来。他提了放到她手里,颂银才回过神来,拢在怀里道了谢,半晌道:“郭主儿还有两个月临盆,皇上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