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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2/5页)

警长反驳道:“他肯定能清醒地思考,要不然他怎么能从一所监禁犯罪型精神病人的医院里逃走?”

阿达拉紧抿着嘴唇思索,他又嗅到了妻子的体气,觉得底下开始发硬。他对海弗山说:“他逃跑是由于护理员们的疏忽,我们会处分他们的。”

“他们好像已经吃了苦头,至少是那个断了胳膊的。”

“嘿,道恩,这件事咱们不要张扬好吗?”

警长咧嘴一笑。“怎么,两年逃走三个,怕人知道?”

阿达拉沉默了一会,楼道里仍然回荡着那鬼哭般的哀号。他压低嗓门说:“听着,警官。别跟我过不去。我在这儿照看着将近一千名西北部最不幸的病人,可是给我的经费还不够三百个病人的开销。我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让有些病人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可以保护公众不受他们伤害。就靠这么一点点钱,我已经干得够他妈的不错了。你就没有因为经费不足而裁减警察吗?”

“嗯,裁过。那是事实。”

“病人逃跑的事如果宣扬出去,那些狗记者就会如获至宝,我们也许就得花更多钱,也许州政府甚至会考虑关闭这所医院。”阿达拉朝病房区手臂一挥——那里住满了他管辖下的不幸人们,有的睡了,有的在想心事,有的在号叫,有的在疯狂的噩梦中漫游,有的可能梦见自己成为清醒的人。“如果出现了那种情况,这些人就会到处流浪,他们就成了你的麻烦,跟我无关了。”

“消消气,大夫,”海弗山警长说。像大多数高级警官一样,他们自我克制的能力磨练得超过了办理案件的本事。“跟我说实话。你刚才说我们要对付的那个逃走的病人挺老实,可现在又说他很危险,那可大不一样了。到底怎么回事?”

阿达拉提了提裤带。“胡鲁贝克正处于半麻木状态,”阿达拉盯着彼德·格里姆的眼睛说。年轻的助手机械地点点头补充说:“他像个醉汉,路都走不稳。”

“好吧,”海弗山果断地说。“我发出一个病人走失的通知。就说你们有个病人走丢了,你们担心他的安全。这就不会引人注意。正好一场大风暴要来了,那些被人叫做记者的男女们根本不会留意这件事。”

“谢谢你,道恩。”

“还有一件事,你还有钱吗?”

“什么意思?”

“有个人也许能帮上忙。不过他收费不低。”

“我们是州立医院,”阿达拉说,“没有钱。”

“那我相信。不过你们可有一个逃跑在外的精神病人,他正好长得像匈奴王一般高大强壮。怎么样,接受我的建议吗?”

“听你的,警长。”

迈克·胡鲁贝克觉得身上冷,他焦急地站在一方被践踏的草地中央,赤着一双大脚,短裤被露水浸湿,满是泥污。他紧揪着短裤的腰带,眼睛盯着前面一幢破败的房屋。

这是一家小店,卖的是制作动物标本的工具、捕捉动物的器具和打猎用品。小店四面围着架在锈铁桩上的铁丝网,好几处已经倒塌,被踩在泥地里,这景象不知为什么引起了胡鲁贝克的伤感。

从袭击医院护理员的山谷他一直跑到这个在雾里显得阴森森的地方。这里有几处灯光,是一个卡车停靠站,有这片小店、一家小饭馆、一个加油站、一家古玩店。胡鲁贝克可以肯定,秘密警察正在追捕他,他要不断移动。可是,他大声对自己说,一个赤身露体的男子太引人注目了。

他注意到那家露天商店的一扇窗户,便下定决心。

他来到刚才盯着打量了好几分钟的地方,望着小店里陈列的七个小小的动物头骨,经过水煮、漂白,头骨的颜色雪白。

哦,瞧啊,瞧啊!

在迈克·胡鲁贝克的宇宙观里,七是重要的数目。他朝前倾着身子数着那七颗头骨,陶醉在嘴里念出的数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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