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繁华 几回魂梦与君同 (又名《九江》)(第3/7页)
琵琶声很美,仿佛隔江人在雨声中,明明并没有下雨。九江听得入神,托腮却见天色一分一分暗下来,服务员来点这烛火,古香古色的纱罩灯,映得满座晕黄,更觉得雨意盎然。九江不由微笑,能不忆江南?陈卓尔大笑,你可真猜对了,这会所名字就叫“忆江南”。停了停又说,我记得你祖籍是浙江?
九江点了点头,难为他还记得,也的祖父母都是浙江人。
水廊中已经点上灯笼,仿古的宫灯,水晶剔透的琉璃盏,隔几眇就是一盏。九江同陈卓尔一起走出来,走廊那头远远过来几个人,风吹得灯笼微微晃动,那光线也仿佛水一般轻轻荡漾起来,来人的眉目在这样的涟漪中变得模糊不清。
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从小北得滚瓜烂熟的词,到了今日,才知道原是枉然。
陈卓尔也仿佛很意外,站住了脚,倒是叶慎宽很自然地微笑,与他寒暄,有阵子没见了,忙什么呢?
唉,瞎忙呗。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圈子太小,狭路相逢,仿佛粉墨登场。她寂静无声地立在那里,叶慎宽身边也有女伴,但并不向陈卓尔介绍,陈卓尔仿佛忘记了身旁的九江。
其实是扬长而过。
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但她一次也没有梦见过叶慎宽,一次都没有,连梦里他都吝啬出现。
当年在香港,他离开的时候,就是这样决绝,毫无任何征兆,不带半分留恋。
她一直都记得,那天是自己的二十二生日,她去订了蛋糕回来,屋子里已经空荡荡的。他什么都没有带走,包括随身的衣物,他的书,他的CD,他的拖鞋,都在原来的地方,仿佛他只是出门去买包烟。
餐桌上放着一张签章俱全的空白支票,她拿起来看了看,字迹清晰而端正,“叶慎宽”。
支票有效期是十天,到第九天的时候她在金额栏中填上十万元,去银行把钱取了。
银行的柜员小姐非常细心地替她将一沓一沓的现金放入纸袋,她抱着那纸袋在维多利亚湾前徘徊了许久,甚至引起了巡逻警员的注意,最终还是没有跳下去。
对不起。上车之后,陈卓尔才向她道歉,我没想到会遇上他。
九江没有做声。
陈卓尔转过头来,借着一晃面过的路灯,看了看她的脸,哎,你不会是要哭吧?要不我把肩膀借你用用?
九江的整个人隐在黑暗中,语气也十分平静,谁说我要哭了?
陈卓尔大概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我明天请你爬山吧。
九江觉得诧异,你什么时候喜欢爬山了?
运动啊,谁不爱运动啊,这年头,请人吃饭不如请人流汗嘛!
九江说,我明天有事。
他很不以为然,双休能有什么事啊?来嘛,到时候从多,一定热闹。明天早上我去接你,就这么说定了!
人果然很多,男男女女十几号人,开着七八辆车浩浩荡荡前往市郊著名的风景区西觉山,风景区管理处的人早等在景区门口,远远看到陈卓尔的车,就热情地迎上来,帮忙开车门,笑着说,陈总,都安排好了,午饭就在山下咱们的西觉寺吃素斋,吃完饭后还可以再泡泡温泉,您看怎么样?
陈卓尔不置可否,我们是来爬山的,又不是来吃饭的。看看大队人马都已经纷纷下车了,于是挥一挥手,上山!
一大帮人呼啦啦往山上走,颇有点呼啸绿林的感觉。一路的青石台阶,险要的地方还修有木栈道,虽然不是旅游旺季,山上还是能遇到三三两两的游客。越往上走,游人越少,一大帮人也渐渐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