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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她就把雕像送去了仁慈之母孤儿院,十字架也是如此下场。开车驶出教堂停车场的那一刻,她感受到成功的喜悦,仿佛直面上帝时骂了一句亵渎的脏话一样,激动万分。那是很长一段时间来,她唯一感受到的快乐。不过这股欣喜并未持续很久。回到房子里,映入眼帘的尽是墙上十字架摘下后遗留的灰尘,以及地板上放置雕像处一尘不染的圆环。
两年之后,在她将这些信仰圣物抛弃的同一天,她被诊断出患上了血癌。
虽然从道理上,她清楚明白,自己并非因为抛弃了那些物件才遭到诅咒的。日历上有三百六十五天,就像轮盘上的弹珠,对她的病情宣判只是恰巧落在了其中一格。可在她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令她更加憎恨上帝的存在。
该死……即使是像她母亲那般虔诚笃信的信徒,上帝不是也完全没有时间给他们带来一份奇迹吗?为什么却总能找到方法来惩罚像她这样的罪人呢?为什么会这样?
“你让我放松了许多。”瑞基说。
她一瞥眼,从沉浸的思考里恢复过来,握住瑞基的手:“你怎么样了?”
“好多了,你的声音安慰了我。”
就和母亲那时候一样,玛丽不禁想起母亲也说过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
“你要喝点什么?”她问道。
“你现在在想些什么?”
“没想什么。”
他合上眼睛。
“要不要帮你清洗一下?”她说。
看到他耸耸肩,没有拒绝,她走进浴室拿来一块湿热的毛巾和一块干浴巾。先擦干净他的脸,随后轻轻在绷带的边缘擦拭着。
“我要把绷带都解开了,可以吗?”
他点点头,于是玛丽细心地解开包裹在皮肤上的层层胶布,移去垫着的纱布和棉垫。
看到伤口的一刹那,玛丽肩膀一颤,层层怒气涌向嘴边。
那些伤痕的唯一解释,就是他被人用鞭子抽打过。
“哦……瑞基。”泪水在眼眶中积聚,她努力不让它们落下,“我过去换下衣服。这伤口太……不能碰水,你有没有……”
“在浴室里,靠墙顶到天花板的那个橱柜,镜子后面的右边。”
站到橱柜前,她被瑞基预备的各类药物和医疗装备给吓呆了。外科手术工具、固定断骨的塑料夹棍、各种各样的绷带和胶布。她挑出几样自己觉得需要的药品,回到他的身边。扯开一整袋消毒后的无菌纱布垫,轻手轻脚地按在胸前和腹部的伤口上,固定不再移动。因为她抬不起瑞基的四肢,也没法将伤口都包扎起来,那需要把他的身体翻动很多次。
她轻拍弄平瑞基左下腹的绷带,他疼得一颤。玛丽急忙关切地问:“我弄疼你了吗?”
“好滑稽的问题。”
“我说错了?”
他豁然睁开眼睛,有些凶狠地盯着她:“你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没错,但她还是问道:“瑞基,你要什么?”
“要你和我说话。”
“好的,让我先处理好这边。”
处理完伤口之后,她翻开书本。他却开始低声嘟囔。
她疑惑不解地握住他的手:“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弄清楚也不难吧,”他的声音略显虚弱,却透露着愤慨,“上帝啊,玛丽,就一次,你能不能让我说完?”
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同时望向门口。
“我马上回来。”她说。
打开门,蓄着山羊胡的男人站在门外,一手稳稳托着装满食物的银色托盘。
“我叫维肖斯,顺便问句,他醒了没有?”
“嘿,维。”瑞基招呼道。
维肖斯擦身而过,将晚餐放到梳妆台上,走到床前。玛丽真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样高大,这样就能把他拒之门外。
这个男人一屁股坐到床上,询问道:“你感觉怎样,‘好莱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