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琉璃易碎,中意难求(第4/10页)

“明天啊?”阮珊转了转眼睛,“不去,明天我要去找邵然。”

“每周都去,腻歪不腻歪啊。”宋斐斐撇了撇嘴。

“哪有每周都去?已经两周没有过去了。”阮珊为自己辩驳道。

“好啦好啦,我自己去做头发好了吧。”

“嘿嘿,”阮珊从自己的座位上探过头来靠在宋斐斐的肩膀上,“下周周末我不去,从身体到灵魂,整个人都是你的。”

“去去,谁稀罕。”宋斐斐笑着把她推了过去。

即便邵然这个周末是例行加班,阮珊也照样吃过早饭就慢悠悠地坐着公交车去了邵然家。

从邵然的手里拿过钥匙之后,阮珊其实偷偷来过许多次。

并非是有什么事情,她只是在他那偌大的房间里来来回回转上几圈,随意地翻翻书架上的书,在那张大床上打个滚,又或是把邵然的衣柜打开,把里面的衣服都抱出来再一件一件地挂进去。更多时候她什么也不干,就那样开着电脑音响随便循环放着老歌,只穿着一套内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陷入爱情而不自知的样子像极了《重庆森林》里的王菲。

这周的阮珊在转来转去几圈实在觉得无聊之后,便又走到了邵然的书房去随意地翻书看。他以前学的是金融,书架上摆的大多也都是一些金融类书籍,阮珊很快便觉得无趣,准备离开书架时目光却被一本黑色的硬皮笔记本吸引,随手拿出来刚一翻开,便有一张轻飘飘的纸落了下来。

是一张医院的手术通知单,阮珊弯下腰去捡起来,盯着上面的字眼足足有三分钟都没有缓过神来。白纸黑字上的“宫蕊”、“流产”等几个字在她的眼前无限放大,而手术单的右下角上签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邵然。

还是秋日,她却已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到头顶都升腾起来,带着逼人的意味。

她带着些许茫然的情绪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抬起头时看到一面墙的墙角处的壁纸一角卷了起来,吸了吸鼻子便在客厅里拉动着桌子椅子叠在一起往上面爬,伸直手臂去拨弄那里的壁纸。

身后的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推开的,阮珊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了一声尖叫,紧接着是一个女人大声的叫嚷声:“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邵然呢?”

尚且沉浸在刚才情绪中的阮珊被这一连串问话弄得慌了神,匆匆忙忙地从桌子椅子上爬下来,这才看向眼前站着的两个女人。

是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略微有些年长的女人。

年轻女孩阮珊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去年病房里与她打过照面的宫蕊,而那个有些年长的女人,定然就是邵然那个在美国的母亲了。

在当初和邵然定情的青海湖的天空下,听他讲述当年父母的种种恩怨情仇时,阮珊是在心底为有朝一日和林霞的见面做过想象的。

很多种想象——她要如何穿着才算恰当,要如何称呼,要如何表现得大方得体,如何做才不会让邵然妈妈觉得自己配不上邵然——都在心里做过盘算和假设,反正是没想到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她除了一套内衣之外身上别无他物,头发胡乱地披散着站在桌子椅子上贴墙纸——这样的情况用来闺房嬉戏或许别有情趣,可出现在第一次见面的男朋友的妈妈面前,简直只能用成何体统来形容。

场面一时间极为尴尬,阮珊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她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挤出一个笑容:“伯母好,我是……”

“行了,先穿件衣服吧,”邵母并未给她进行自我介绍的机会,嫌弃地瞥了一眼,打断了她的话,随后又捅了捅身旁的宫蕊:“小蕊,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我只不过一年没回国,你看看邵然,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带,你回国前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看好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