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4页)

“放入适量的盐,和花瓣一起捣碎……”江一芒照着手机上的步骤念完,嘀咕道,“适量是多少啊?”

她从厨房里挖了一大勺盐,易晖看了心惊肉跳,忙把针插好去抢勺子:“我来放,边捣边放,差不多知道应该放多少了。”

他用手指捏盐,一点一点往蒜臼子里面加,捣了一会儿江一芒就兴奋地跳起来:“出颜色了出颜色了,红红的好漂亮!”

捧着几片洗干净的树叶走出来的江雪梅笑她大惊小怪:“我们小时候都用这个当指甲油,不出颜色还得了?”

纵使易晖喜欢花,也第一次听说花还有这么个用途。见他满脸好奇,江一芒抓住他的手就要给他涂:“我看差不多了,哥快来帮我们试个色!”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易晖自是不会拒绝妹妹的要求。他乖乖把手伸平,由着江一芒把刚捣好的敷料往他指甲上抹。

“手指好长啊。”江一芒边抹边羡慕,“你们画画的手都这么漂亮吗?”

江一晖的手继承自去世的父亲,白且修长。易晖知道江一芒口中的“你们”包含了上辈子的他,认真地回忆了下,说:“以前我的手很丑,手掌小,手指也挺短的。”

江一芒撇嘴:“我不信,别逼我去网上查你照片啊。”

易晖笑了笑:“那会儿我手上有疤,轻易不出门,应该找不到照片的。”

一不留神提到他的伤心事,江一芒机灵道:“我就是不信。你总是过分谦虚,以前还说自己画画不好,结果随便参加个比赛就拿了金奖。”

说的是刚来到这里时去首都参加的那次现场绘画比赛。

易晖道:“真的不好,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趁江雪梅不注意,江一芒附在易晖耳边悄悄问:“那副画……画的是不是他啊?”

易晖知道“他”指的是周晋珩。既已坦白一切,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他点点头:“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江一芒扼腕道:“亏了,亏大了。”

易晖不明所以:“亏什么了?”

江一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一幅真迹值钱着呢,就白给他画了?”

“谈不上什么‘真迹’。”易晖道哭笑不得,“也不是故意画他的,严格算起来是我侵犯了他的肖像权。”

江一芒仍替他忿忿不平,涂了两根手指,给包上树叶,又忸怩地凑过来问:“那你……还喜欢他吗?”

易晖愣了下,聚在绣布上的目光稍有失焦。

他没有在心里问过自己,顺着本能回答:“不喜欢了。”

怎么可能还喜欢?

早就不喜欢了。

江家母子三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消磨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

周末下午约好了要去见刘医生,出门前江一芒拿出口罩给易晖,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妥,把压箱底的墨镜找了出来,踮脚往他脸上戴。

易晖觉得她紧张过头了,摘下墨镜放到玄关的桌子上:“这个就不用啦,戴了看不清路。”

他的本意是不想家人为他担心,谁知出门一抬眼,就把某个人连同他脸上结痂后依旧狰狞的伤口瞧了个真切分明。

强忍住掉头躲回家里的冲动,易晖目不斜视地绕过周晋珩,径直往路边停着的面包车走去。

刚走两步,就被一只手拽住。

“我有话要说,给我一点时间。”周晋珩道,“五分钟就好。”

易晖深吸一口气,扭头示意江一芒和江雪梅不要掺和,让他自己处理,随后把胳膊从周晋珩手中抽出来,转身面向他:“说吧。”

周晋珩的手还维持着握住手腕时的姿势,现下握到的只有一团空气。他捏紧了另一只手心里的戒指,也转动身体,和易晖正面相对。

易晖注意到他还穿着前天的衬衫,下摆松垮地塞了一半在裤腰里,引着人去看他不到两天就瘦了一圈的身躯,加上面容憔悴唇色发白,像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