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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我说。

“那么好吧,”她接上一句,“我们就别再谈这事了。”

“我们就得谈这事,”我说,“因为这事至关重要,那份遗嘱呢?”

“什么遗嘱?”

“安布鲁斯留下的那份遗嘱,没有签名,但上面写了要把家产留给你。”

我看到她目光中的忧虑更加浓重了。

“你是怎么知道有这样一份遗嘱的?我从来没有说起过。”她说。

谎言往往能作最好的解释,我就给她编了个谎。

“我一向就认为肯定有这么个遗嘱,”我答道,“但很可能遗嘱没有签名,所以从法律的角度讲是无效的,我甚至还知道,这份遗嘱大概就在你带来的物品里。”

这句话只是冒险一试,还真试对了。只见她本能地朝墙边的小书桌扫了一眼,又看着我说:“你想要我说什么?”

“要你承认确实有这么一份遗嘱。”我说。

她犹豫了一下,耸了耸肩。

“确实有,”她回答说,“这无济于事,因为遗嘱并未署名。”

“能不能让我看一下?”我问。

“干吗要看,菲利普?”

“是我自己的原因,想必你能相信我。”

她久久望着我,显然感到很迷惑,大概心里还很忧虑,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向书桌,却又踌躇起来,回头望着我。

“怎么突然间成这样了?”她说,“我们为什么不把过去忘掉?那次在书房,你都答应过我不再旧事重提了。”

“可你也答应过你会留下的。”我回了一句。

给不给我,由她选择。我想起了下午在花岗石旁我的选择,不管好坏,我选择了读那封信。现在她也必须做出抉择。只见她走向书桌,拿起一把小钥匙,打开抽屉,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了我。

“你愿意就看吧。”她说。

我把纸拿到烛光前,是安布鲁斯的笔迹,比我下午读的那封信字迹更清楚,也更稳当。日期是一年前的十一月份,也就是他和瑞秋结婚七个月后。纸的最上面写着:安布鲁斯・艾什利最后的遗嘱暨遗言。内容正是他说的那样,家产留给瑞秋的有生之年,她死后传给他们俩最大的孩子,如果没有孩子就传给我,附带条件是我在她活着的时候管理家产。

“我可以抄一份吗?”我问她。

“随你。”她说。她脸色苍白,一副无精打采、无所谓的神情,“一切都已结束,菲利普,现在谈论这事已毫无意义。”

“我先拿着,再抄一份。”我说着坐到桌前,拿起纸和笔来抄,她手托着腮靠在椅子里。

我知道必须得证实一下安布鲁斯信里说的一切,尽管我不愿启齿,但不得不开口,我得强迫自己询问她,我用笔在纸上笔画着,抄遗嘱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借口了,这样做可以不用看着她。

“我看安布鲁斯写遗嘱的日期是十一月,你知不知道他为何要在这个月重新立遗嘱?你们是四月份结的婚。”

她半天没回答,我突然体会到外科大夫戳刚刚愈合的伤疤时的感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十一月份写此遗嘱,那个时候我们两个都没想过死的事,正好相反,那是十八个月中我们相处最快乐的时光。”

“是啊,”我说着又抓过来一张纸,“他写信告诉我了。”我听到她在椅子上动了动,转过来看我,我继续趴在桌上写着。

“安布鲁斯告诉你的吗?”她问,“可我让他别告诉你的,我怕你会误解,而且会觉得有点受到怠慢了,这对你来说是很自然的事,他答应我保密的,结果还是一样。”

她的语调很平淡,没有任何表情。或许外科医生揭疤的时候,受痛者总会单调地说他觉得不痛。那封埋在花岗石下的信里面,安布鲁斯说过一句,“对于女人来说,伤痛要深得多”。我发现自己在纸上画来画去,一直写着“如出一辙⋯⋯如出一辙”。我把纸撕掉,又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