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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总能从空气中感觉到它。这是他非常了解的一种气氛,是生活用粗暴的痛苦之手扫过之处必然会存在的失落感。不过,奇怪的是,对此弗兰克并不觉得害怕,反而从谢琳娜·于勒充满期盼的双眼中获得心灵的宁静。她有勇气逃脱进她那纯洁的痴傻,从而让死去的儿子永存人间。
弗兰克妒忌她,他知道她丈夫也是一样。对她来说,日子并不是一只手日复一日从一个数列中划掉的数字。对她来说,日子是对某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的无尽等待。谢琳娜拥有在空房间里守候,知道心爱的人很快就要回来的那种快乐微笑。
“你想喝什么,弗兰克?”
“空气中的芳香充满法国的浪漫呀。你觉得法国开胃酒如何?兑一半法国茴香酒。”
“没问题。”
于勒走到酒吧前,忙着摆弄起酒瓶和杯子。弗兰克走到平台上欣赏美景。平台下是一大片海岸,小水湾、小岛和悬崖伸入海中,像手指一般指向地平线。红色的落日预示着明天又将是晴朗的一天,尽管他们没有机会享受它。
那个故事萦绕在他们心头。不过弗兰克开始想起尼尔·扬【加拿大民谣摇滚大师。】的一张唱片题目——“锈蚀从来不会停止”。他面前涌现着天堂的斑斓色彩。蔚蓝的海水,海中涌起的黛绿群山,金红色的天空,落日美得忧郁,足以令你心碎。而他们却在地面上行走的人,是尘世的凡人,就像在上百个战场上为了各种不同理由开战,只有毁灭一切的绝望意图不谋而合的人。
我们是从来不会停止的锈蚀。
他听到于勒走来。他手里端着两杯酒,杯子里装满不透明的牛奶色液体。于勒把开胃酒递给他,冰块在杯子边缘叮叮作响。
“接着,感受一两口法国吧。然后再回头做美国人。现在,这就是我想要你做的。”
弗兰克把杯子端到嘴边品了一口,品味着茴香那热辣辣的芳香。他们静静地喝了一会儿酒,肩并肩站着,分享着一种在仿佛永无终止的事件面前孤军作战的感觉。吉田的尸体被发现已经有一天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们在这一天里徒劳地寻找线索,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仿佛进行着一场飞速的赛跑,终点却遥遥不见。休战吧,这是他们所有的愿望。哪怕只休战一小会儿呢。可是,就在这个时刻,这个只有他们两人享受,没有外力干扰的时刻,他们俩仿佛还是面对着一个无力驱除的人的存在。
“弗兰克,我们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尼古拉斯。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做。里昂那里有消息吗?”
“他们已经对第一盘磁带做完分析,不过结果和尼斯的克拉沃差不多。所以我对他们也没有多少指望。心理学家克伦尼告诉我他明天把报告给我。我还送了一盘我们在车里发现的录像带的副本去分析,指望能得到一些测量分析结果,不过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将一无所获,那么……”
“弗罗本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他们在吉田家里什么也没有发现。他被杀的房间里的所有指纹都是他自己的。地板上的脚印和约肯船上的尺寸相同,所以我们总算有点收获,知道杀手的脚是9号。地板上的毛发也属于受害者。血也是他的,O型血,Rh阴性。”
“他们在本特利里有没有发现什么?”
“一样。大量吉田的指纹,以及方向盘上的其他一些指纹,我们正在拿那些指纹和偶尔开过这车的保安们的核对。我要求对车座上的字迹进行分析。不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它们和上次的字迹非常相像,我甚至觉得是一模一样的。”
“是的。”
“我们唯一的希望在于他再次给让·卢·维第埃打电话,并且露个马脚,让我们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