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6页)

“你可知道,万尼亚,这真是怪事,我爱你甚至要超过爱这个谢辽查!”刘勃卡嘴里虽这么说,但是毕竟有点窘。

“可是我的眼睛近视得厉害,说老实话,我觉得所有姑娘们的脸都是一个模样。我只能凭声音来辨别她们,而且我喜欢的姑娘嗓门要低低的,像祭师那样。可是你的嗓子,你知道,就像银铃一样!”万尼亚沉着地说,“你家里有人吗?”

“没有人……妈妈到伊凡卓娃家去了。”

“我们坐下来吧。还有,你把镜子放好,免得我神经紧张……刘波芙-葛利高利耶芙娜!除了你的日常工作之外,你有没有考虑到伟大的十月革命二十五周年快要到来了?”

“当然-!”刘勃卡说,虽然凭良心说,她把这事简直给忘了。

万尼亚朝她弯下腰来,凑着她的耳朵轻轻说了几句话。

“啊,真妙!真了不起!想出了这样的好主意!”于是她就真心诚意地对准万尼亚的嘴巴吻了一下,使他窘得几乎掉下了眼镜。

……“好妈妈!你以前染过什么衣服没有?”

母亲莫名其妙地望着刘勃卡。

“比方你有一件白上衣,可是你想把它变成……蓝的。”

“当然染过,好闺女。”

“那么红的你也染过吗?”

“什么颜色还不是都一样……”

“你教教我吧,妈妈,也许我要给自己染点什么东西。”

……“玛鲁霞姑姑,你染过衣服没有,把一种颜色染成另外一种颜色?”沃洛佳-奥西摩兴问他的玛鲁霞姑姑,她带着孩子就住在离奥西摩兴家不远的一所小房子里。

“当然染过,沃洛佳。”

“有两三个枕头套,你能不能给我染成红的?”

“不过有时候它们很容易掉色,沃洛佳,那时你的腮帮子和耳朵都要染红了。”

“不,我不预备枕它,我只是白天把它套上,纯粹是为了好看……”

……“爸爸,我确信,你不单会做漆木料的油漆,还会做漆金属的油漆。你能不能把一条被单染成红的?你知道,这些地下工作者又来向我请求:‘给我们一条红被单。”啊,我对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若拉这样对父亲说。

“染倒可以染。不过……到底是一条被单!要是被妈妈知道了呢?”父亲担心地回答说。

“请你们把这个问题在你们中间彻底明确一下,你们俩究竟谁是一家之长——是你呢,还是妈妈?到底是谁?……问题很清楚:红被单是非要不可的。”

华丽雅收到谢辽萨的那张字条之后,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这张字条,他也从来没有问过她。但是从那一天起他们已经分不开了。天一亮,他们就想见面。通常是谢辽萨到“木头街”来,在她们家里,玛丽雅-安德烈耶芙娜,特别是小刘霞,对这个长着一头粗硬的鬈发,甚至在十月的这些寒冷多雨的日子里都打赤脚的瘦削的小伙子不仅习惯,而且很喜欢他,虽然有她们在场的时候他大多是不作声的。

有一次小刘霞甚至问道:

“您为什么这么不爱穿皮鞋?”

“光脚跳起舞来方便些。”谢辽萨笑着说。

可是从此以后,他来的时候就总是穿着皮鞋,——他只是找不出时间来修补它。

在“青年近卫军”的队员中间突然对染布发生兴趣的那些日子里,有一天,谢辽萨和华丽雅要在夏季剧场放映电影时散发传单——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过去名叫列宁俱乐部的夏季剧场,设在一座高高的、用木板搭的长形建筑物里,舞台上从来没有幕幔,看上去很不舒服,遇到放电影的日子就在前面挂一幅布幕。人们坐在凳脚埋在地里的白木长凳上,座位越到后排越高。在德军占领克拉斯诺顿以后,这里就放映德国影片,大部分是战事新闻片;有时也有外地的戏班子来演出几个杂技节目。剧场的座位不编号,票价一律,占到什么座位全凭观众的气力和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