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6页)
邬丽亚和阿纳托里都深深激动。好一会工夫他们谁也没有作声。
“我们来计划一下,先跟谁谈,”阿纳托里抑制住激动,嗄声说,“我们从姑娘们开始,好吗?”
“当然要有玛雅-毕格里万诺娃和莎霞-庞达烈娃。当然还有李丽亚-伊凡尼兴娜。跟着李丽亚的还有安东妮娜。我想还有安格林娜-萨莫欣娜、妮娜-盖拉西莫娃。”邬丽亚一个一个地举出名字。
“那么我们的那个积极分子呢?啊,她叫什么来的,——就是那个少先队辅导员。”
“是维丽柯娃吗?”邬丽亚脸上露出了冷冷的神气。“你知道,我有话要告诉你。在艰苦的日子里,我们往往会对这件事或那件事发表激烈的意见。但是每人心里一定要有一样神圣的东西,对这种神圣的东西,就像对自己的母亲一样,是不能嘲笑的,不能无礼地带着讥笑来议论的。可是维丽柯娃这种人……谁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我反正是不信任她……”
“那就放一放吧,我们将来再仔细考察考察。”阿纳托里说。
“那还不如要妮娜-米纳耶娃呢。”邬丽亚说。
“那个浅色头发的胆小的姑娘吗?”
“你不要这样想,她不是胆小,她是怕羞,其实她有着非常坚定的信念。”
“那么亚历山德拉-杜勃罗维娜呢?”
“她的事,我们去问问玛雅。”邬丽雅笑了。
“你听我说,你为什么不提你最要好的朋友瓦丽雅-费拉托娃呢?”阿纳托里忽然惊奇地问。
邬丽亚半晌没有作声,阿纳托里也看不出她脸上反映出什么样的感情。
“是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还是那样爱她,谁也没有像我那样了解她的心地是多么善良,但是她不能走上这条路,她太软弱,我怕她只能做牺牲品。”邬丽亚说,她的嘴唇和鼻翼似乎微抖了一下。“那么小伙子里面有哪些人呢?”她问,似乎想转移话题。
“小伙子里面,当然有维克多,我已经跟他谈过。你既然提出莎霞-庞达烈娃,当然你是提得对的,那么就该有她的哥哥瓦西里。当然还有叶夫盖尼-谢毕辽夫和符拉箕米尔-腊高静……此外,我想,还有鲍利斯-葛拉万,你知道他吗?就是从比萨拉比亚疏散过来的那个摩尔达维亚小伙子……”
他们就这样一个一个地挑选着他们的男女同伴。已经残缺、却还很大的月亮悬在树后,发出红光,园中浓密而分明的树影纵横交错,整个大自然充溢着令人不安的神秘气氛。
“住在我们两家的德国人都走了,这是多么幸福啊!我看见他们就来气,特别是现在。”邬丽亚说。
邬丽亚自从回来以后,就单独住在跟一排边屋相连的那个巴掌大的小厨房里。现在她点亮灶上的油灯,眼睛望着前面,在床上坐了一会。她单独面对着自己和自己的一生,像一个人在津神上作出重大决定的时刻那样,极端坦白地正视自己的灵魂。
她在床前蹲下来,从床底下拖出一只手提箱,再从箱底的内衣下面摸出一本破旧不堪的漆皮簿面练习本。她从上次离家以来,就不曾摸过它。
第一页上字迹模糊的铅笔字,好像是全部内容的题词,它本身就说明了为什么邬丽亚要有这样一个本子以及这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在人的一生中往往有一个决定他今后津神命运的时期,那时他的津神发展发生转变。据说,这个转变要到少年时代才会到来。这不对:对许多人说来,它在美妙的童年时代就已经到来了。
(波米亚洛夫斯基①)——
①波米亚洛夫斯基(1835-1863),俄国作家,重要作品有《神学校随笔》。
看到她在几乎还是儿童时代就记下了这样符合她目前津神状态的东西,她怀着惆怅、愉快、而又惊奇的心情随便挑选着读下去:在战役中,必须善于利用每一分钟并且具有当机立断的能力。